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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上次和白清会是最后一次，没想到竟还能见面。

书房里很安静，我哑着嗓音问他，“你是故意的吗？”

他低头看我，眼神很深，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别墅里灯火通明，自从上次我说过喜欢，黎奉便为自己的41岁生日举行了一场小型的宴会，邀请的人并不多，他父母早已离婚，母亲早些年嫁给了一位富商，移民去了国外，父亲则去了一座山寺里做了居士。

黎家人不多，且大都不太长进，黎奉有几个堂兄弟，吃喝嫖赌样样都沾，父母留下的家底早败了个干净，时不时还来黎奉这里打打秋风，小辈里就一个侄女儿人品不错，除此之外，其他的则是他生意上的朋友。

黎奉和我站在并肩站在一处，彬彬有礼地招待他们。

白清是和白凤棠一起来的，白家最近似乎有意和黎奉交际。

黎奉自然来者不拒，什么都会背叛，在商人眼里，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

他和白凤棠在席上宾主尽欢，连我和白清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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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果然是会上瘾的，我咬着手背暗想，身前的书柜摆满了书，我随手抽出来一本诗集，要身后正在用力‍‎‌操‎‌‎我‍‌的青年念给我听。

房间隔音明明很好，但我好像还是可以隔着厚重的砖石墙壁感觉到外面热闹喧嚷的笑声和音乐，这一切的欢乐与迷醉都与我无关，我看着外面的山色，忽然想到南苑山那样冷清，也不知道睿延那小子住过去还习不习惯。

要不要告诉我的丈夫其实我现在已经不介意了。

我用力撑着书柜，白清的动作有点用力，我的胯骨差点撞伤，他连忙搂住我的腰，低声说了句抱歉，脸有些红，我不禁莞尔。

年轻人重欲，即使他看起来是那样干净禁欲的人，今天也多少有些失控。

我拿给他的是一首普希金的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他在我身后低低地念着：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不要悲伤，

不要心急，

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

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

心儿永远向着未来；现在却常是忧郁。

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

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念......

他声音很低，虽然动听，但并不适合做这种浪漫的事，这么一首美丽的诗被他念得毫无感情，平铺直叙，好似没有情绪的机器。念完，他又将书重新放了回去，我捂住脸吃吃地笑，只是声音被身下的力道撞得断断续续。

“你说，我们现在......是不是黎奉的生活......？”

但愿他在被欺骗后还能永远向着未来。

不，这一切暴露的时候说不定我会被他当场杀死，毕竟我给他留下这么大的耻辱。

但我不怕，我忽然觉得我一点也不怕。

人类本性就写着憧憬危险与刺激的基因，只是我从前将这一部分藏得那样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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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我先勾引他的，但白清现在看起来并不抗拒，我不懂为什么，喜欢和爱都不应该是这么一个糟糕的开始，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应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从前还会为此感到抱歉和后悔，觉得是我不好，我道德败坏，但现在却很坦然，尤其是知道他的身份后。

他听了我的问题后不置可否，只是更加用力地扣住我的手，而我只觉得愈加欢乐。

下楼的时候，我已整理好衣衫，黎奉发觉我的衬衣和礼服换过了，神情有点疑惑。

我解释道，“刚才袖子撒了点酒，弄脏了。”

他摸了摸我的脸，“嗓子怎么哑了。”

我忍俊不禁，弯着眼睛轻飘飘道，“也许是感冒了，昨天吹了阵风。”

白清与他祖父正低头说着什么，那老人慈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待会吃点感冒药吧。”他柔声道。

直到现在他对我也并非是漠不关心，他仍旧对我温柔，对我体贴，可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加憎恶他的处处留情。

他是一个既温柔，又冷酷的男人，他能轻易让我变得疯狂。

白凤棠那边给黎奉开出的条件很优渥，他的身体近年来很不好，时常生病住院，到底年纪大了，又常年操劳，看起来比同龄人似乎还要衰老十岁，黎奉跟我说白凤棠兴许撑不过今年的冬天，和黎奉合作大半也是为以后的白清考虑。

他一走，白清身边便孤孤单单，没有任何亲人，他对家族的生意不感兴趣，更喜欢自己如今选择的专业，白凤棠原先是不管他的，如今却开始担心起来，要为自己的外孙物色一个人品可靠的盟友。

我有点吃惊，却见他正凝视着场内气氛欢快的宴会，音乐声依旧热烈，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但他的眼睛里已有了点倦色。

也许白凤棠让他想起了自己，他到时候身边还会有谁呢？

如果我离开了他。

我们之间没有孩子，黎奉不喜欢小孩，也没有领养的打算。

到时候他也许会是孤单一人，但他有什么可怕的，除此之外，他还有这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还有令人艳羡的地位，有煊赫的名声，他总不会像我一般可怜，一无所有。

他神色平静，口中却道。

“声声，有时候我真希望你永远不会老去，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美丽，你是我的花，我的渴望，使我永不凋落的梦，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世界都亮了。”

他在说这些浪漫甜蜜且酸溜溜的肉麻情话时比白清擅长得多，我有瞬间不适的感觉。

因为想到他不知对其他年轻漂亮的男孩子和女孩子说过多少。

“我是个凡夫俗子，但我却拥有了你。我会老去，而你却不会。”

我心中不屑地嗤笑，面上却作出一副紧张的神色不安地抱住了他。

他笑着拍我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我只是忽然发发牢骚而已，不要害怕，至少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会好好护着你的。”

他停顿了一下，半晌后语气古怪，“你呀，脑子里只有点见不得光的小聪明，自以为是地和那些人搅在一起，以后是要吃大苦头的，喜欢什么就去玩吧，不要受伤就好。”

我蓦地抬起头，他的眼睛很深邃，漆黑冷静，夹杂着很多我看不懂的神色。

“你......”

黎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这一次他笑得有点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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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最后一个客人送走，我和黎奉回到了卧室。

他之前接到了一通电话，神色便一直有些不对劲，带了点冷酷的厉色。

我问他，他也不说，这段时间我们好像又重新恢复成恩爱和谐的夫妻，像多年前，尽管这一切只是假象，毕竟我已经开始坦然地背叛他，丝毫不会觉得愧疚了。

但他今晚漫不经心地隐瞒，让我自以为是的一切又被打回了原形。

“不是什么大事，”他起身穿上外套，“只是公司里的小问题，我先出去一趟，声声早点睡觉。”

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卧室，黎奉似乎让人重新将这里布置了一番，已经完全看不到睿延留下来的痕迹了。

明明我也不清楚睿延应该留下什么痕迹。

我平躺在床上，将被子拉到下巴处，快要没过鼻子，他走过来笑着拉下，“不是感冒了吗，小心缺氧晚上又哭了。”

我年轻时有次重感冒，晚上睡觉忽然在梦中感觉到一阵窒息，大脑缺氧的经历实在恐怖又压抑，于是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抱着黎奉痛哭，十分伤心地说自己就要死掉了，要他赶紧救救我，后来很长时间都成了黎奉的笑话，但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他不说我绝不会记起来。

我有些窘迫地闭上眼。

黎奉凑过来吻了吻我的唇，哑声道，“早点休息，明早回来看你。”

我忽然警觉地问，“不会是去会哪个情人吧？”

他失笑，“要不带你一起，让你放心？”

我连忙背过身，不再看他，语气嫌弃，“这么晚了，不去。”

他笑笑。

我在他离开房间前说了句，“生日快乐。”

他的脚步顿了顿，我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他脸上晦暗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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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家里无事，便开始学习厨艺，周琦来的时候我正在烤蛋糕，他看了一眼成品，脸上的嫌弃掩都掩饰不了。

我往他嘴巴里强塞了一大坨绵软湿润的叫戚风蛋糕的东西，他大叫着求饶，“这一口下去我这段时间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八块腹肌全毁了，教练下次见面不得骂死我。”

但他最后还是勉强吞下去了，尽管模样看起来像是在服毒，痛苦地咽下后狂灌了几杯花茶漱口，皱着鼻子朝我抱怨道，“齁死人了，你这手艺比我还差。”

我自己也尝过，确实有点腻，但好在能吃，这已经是失败三次之后的成品了。

周琦看着剩下的那几块蛋糕，嫌弃道，“你整天宅在家里就干这些？怎么都不来我的店里玩了。”

我摇头，“在看书。”

“咦，誉老师，你不会还想回学校吧？”周琦奇道，他已经知道我之前离职的事情。

我想了想，答道，“李教授让我去他的实验室帮忙。”

李教授前段时间摔倒了，还是白清告诉我的，于是便去了医院里看望他。

他没有子女，一生都奉献给了自己所热爱的专业，虽然并没有在这个领域取得什么重大瞩目的成就，但他依旧是一个让我敬佩的人。

他的实验室其实并不缺人，我不过是过去打杂的，老人当时躺在病床上，将我的不负责任骂得狗血淋头，最后吭哧吭哧冷声道。

他见不得我堕落，一定要我回学校里走正道，去实验室也是希望我不要将我曾在他那里所努力过的时日荒废了。

我的父母从没有尽过一对父母应有的责任，但李教授却实在是我的良师。

我身边的好人不多，还有眼前这么个损友。

“这倒也不错，以后就是工程师了，哈哈，是不是还得叫你誉工，啧，听起来居然有一点带感。”他调侃道。

这流氓玩意儿从来没正形过，还曾谑笑着说我在实验室穿的那身看起来很欲，开过几句带颜色的荤玩笑，被我揍过几次才脑子清醒。

我也笑，“只是进去帮忙做些实验罢了。”

不过，我好像想起来李教授也邀请过白清进他的项目组，也不知道那小子答应了没。

“你最近不来，我店里的营业额都下滑了，”周琦将手摊在沙发背上，唉声叹气道，“这几天来的尽是些歪瓜裂枣，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周琦是个颜控，开这间店的最大原因便是可以肆意泡‌‍‎‍‌美‌‌人‎‌‍‍。

他虽有些‍‌浪‍‌‎‌‍荡‍‍‎‌‌，本性并不坏，偶尔路见不平还会帮路人揍几个地铁公交上的色狼，为家贫念不起书的孩子掉几滴同情的眼泪，时不时捐些钱给免费午餐，且他从来也只和同样玩得起的人乱搞，绝不会故意招惹正经人。

我们俩能偶然凑到一起，其实也算奇迹。

我笑了笑，轻声问他，“长得好看就那么重要吗，世界上有很多人也许并没有那么出众的外貌，可他们依旧值得被爱。”

周琦看着我的脸怔了几秒，忽然低声骂了句什么，半晌后才嗤笑道，“你说这种话可真没什么可信度。”

我们又坐在院子里东拉西扯说了些其他玩意儿，离开前，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对我开口道，“对了，跟你说件好事儿，你丈夫前段时间搞的那个小子，叫个什么睿的玩意儿，我听人说他好像惹了麻烦。”

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来。

周琦的语气难得有些严肃，刚才和我谈笑时的轻松神色收敛殆尽。

“据说是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失踪半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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