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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在世，极少能活的畅快。

坐在营火边时，盖聂突然想到这句话。他耳下，是天明呜呜咽咽的哭声。

那个孩子哽咽着，捏紧手中串着山鸡的木棍。

“大叔，是不是他们不喜欢我。所以不要我了。”

盖聂看着哭的涕泪横流的小少年，淡淡的叹了口气。他伸手将那孩子揽到身前，为他揩去面颊上的湿漉，放慢着调子，与他说到：“不是的。他们只是有事脱不开身，所以无法与你相见。”

天明睁开泪眼，隔着拥挤在眼眶内的咸涩水汽，看向自己的大叔。嗡嗡道：“大叔，不用安慰我了。”

“我之前看到过。”

盖聂：“什么？”

天明吸了吸鼻子，一边回忆着一边继续说着：“我看见一个母亲丢下了自己的孩子。我也看到一个父亲丢下他的老婆和孩儿。”

“大叔，你看父母丢弃孩子，是存在的。”

盖聂听罢，确实沉默了一下。可他抬手摸了摸天明有些糟乱的发，慢慢道：“你所说所见，确实存在。”

半大的少年闻言不由抿紧了双唇，眼皮垂落，满面沮丧与果然。

“天明。”盖聂喊他。

“然而世间的父母，不皆是如此。”盖聂将人拉到身边坐下。天明身量不高，坐下后盖聂看向他时，头便低的更低，火色的红沿着他微垂的颈项，晕染在他于夜露中略显苍白的肌肤上。盖聂的表情自来不多，只是此刻他安慰天明时，眉梢眼角皆是浅浅的软下一点，含着融色，加上火的映照，看着竟是有七八分如父如母般的蔼意。

“更多的父母，对自己的孩子，充满了爱护之心。”

天明看着他，似乎在想什么，然后他微微睁大了眼睛，问盖聂：“为什么父母会爱护孩子啊？”

盖聂释出一丝笑意：“因为那是他们的孩子。血浓于水，爱之护之，皆发自本心。”

天明有些听不懂盖聂讲的词句，他挠挠自己的脸颊：“不是很能听懂。”然后他又张了张嘴，问出了今晚最具冲击性问题：“所以大叔你有孩子吗？”

这个问题所带来的问题，让盖聂面上的笑容如烈日下被陡然暴晒的轻霜，一丝丝的消融，一点点的殆尽，甚至连一道湿痕都无法存在。

而究竟是天阳太过炽热还是霜冰太过单薄，这一夜的荆天明，并不能知晓。他只是看见大叔的笑容没有了，转而如自己刚刚那般，垂下了眼皮，张了张唇，却什么都说不出，只是在很轻的发着抖。

可他会嘴巴抽抽是因为哭的，大叔没有哭，为什么也会这样？

盖聂强打起精神，在险些陷入回忆之前。他勉强的稳着自己的声线，让天明吃掉那只快彻底凉掉的烤鸡。天明刚刚才哭过，烤鸡很香，有些大。他捧着木棍，啃着啃着，头一歪，竟然直接睡了过去。

盖聂往火中添柴时，觉得臂上一重，扭头看去，便看到自天明手中滚落下去的半只烤鸡。

盖聂没有动弹，只是抬手把孩子环在身边，手掌盖在天明胸口轻轻地拍了拍。动作轻缓，力道轻柔。看着绝非生手。

事实上，他也确实有照顾孩子的经验。

盖聂低头看了看天明，心中蓦地想到，倘若盖兰还在，也该有天明这般高了。

星垂四野，坐在营火边的男人突然心痛如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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