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春季里最大的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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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最后一天下了很大的一场雨,亮堂的天转瞬就变暗了,暗绿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随着风摇动像是绿色的浪波。灰色天空掠过麻雀,风发出呜咽的声响,没一会雨水就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
闻昭站在玻璃窗前,雨水打在窗子上噼里啪啦地作响,晕开的水渍顺着玻璃蜿蜒地流了下来。江升从后面走了过来,玻璃上模糊地映着他苍白阴郁的脸。他搂住了闻昭的腰,半长的头发遮住了漆黑眼。
头发蹭过闻昭的脖子带着痒意,他侧过脸去看江升,无言地摸了摸他脸。
屋子里面太过于昏暗,雨水带走了夏季的闷热,噼里啪啦的响声充斥在耳边。闷雷声带来了一道闪电,照亮了屋子,玻璃窗上映着他们相拥的影子,闻昭觉得虚幻的不真实。
他老是做梦,梦里他和江升变成了两条交尾相缠的鱼,一直在黄昏的海洋里摇摇摆摆地游动。或是在电闪雷鸣的林子里追逐,暗淡的光从树叶里漏了下来,斑驳地照在江升苍白神经质的脸上,他朝闻昭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
闻昭意识到自己,可能有轻微的产前焦虑症,加之江升反复的病情总让他的心高高悬着。
夏季最后一天的夜晚,他和江升赤裸地相拥在床上,盯着窗上落下的雨珠。他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高高地隆起,身体其他部位却消瘦得厉害。
他的背脊在黑暗里白得骇人,两块凸起的蝴蝶骨消瘦又好看,江升从他的后颈摸上他的背。他的背部颤了颤,凸起的肩胛像是要冲破苍白的皮肉,变成颤动起飞的蝶。
江升不自觉地吻了上去,灼热的吻流连在他的背上。闻昭忍不住扭动起来,嘴里发出细微的呻吟。江升抚摸着他隆起的肚子,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呼吸打在他的脖子处。
雨下得更大了,玻璃上面覆了一层水雾,闻昭反着头和他接吻,灼热的呼吸相交在一起。他仰着头张着嘴,吐出了鲜红的舌尖大口呼吸。江升的气息喷在他的颈侧,脖子被舌头湿滑地舔过,锁骨被细细密密地咬出了牙印。
闻昭的背紧紧地贴着江升的胸膛,向后蹭动,臀部摩擦着江升的胯部,抱在一起相互摩擦,紧紧地交缠在一起。
闪电落了下来,模糊的光影照亮了玻璃窗,他看见了床上,他高高隆起肚子赤裸着和身后的人摩擦抚慰,显得那么的诡异。他反过去缩进了江升怀里,在迷乱的接吻里,江升说:“苦夏终于过去了,又一个秋季到来了。”
他回过头对江升说:“我已经有好久没有抽过烟了。”江升摸了摸他的肚子:“嗯,好久了。”闻昭回过头继续盯着玻璃窗,突然问:“烟是苦的吧!”
江升静静地抱着他,在他耳朵上落下一吻:“我也不记得了。”
“是吗?”闻昭笑了起来。
呜咽的狂风混杂着雨水吹在玻璃上,他透过了雾水朦胧的窗,看见了外面楼房的灯光,折射在水珠上斑斓又朦胧。
夏季就这么结束了。
天气不复那么闷热,暗绿色叶子开始逐渐发黄,梧桐落叶又堆满了街道。干燥又舒适的天气让他的心情也变好了,他和江升两个像是两条嗜睡的蛇一样,天天怎么睡都不够。
他和江升一般都是窝在房间里面,江升抱着他念一些故事,他靠江升怀里昏昏欲睡,醒了之后才迷糊地问:“讲完了。”
有时候连故事也不讲了,脱了衣服抱在一起相互摩擦,江升很少会真正的进入,他们相互舔也能让高潮变得更加绵长。
江升总是变态地吸吮着他的乳头,妄想从里面吸出乳汁来,闻昭笑着说他在做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里作用,随着月份的增加胸部开始胀痛,乳头也变得圆润了不少。
江升总是钻进他的衣服里面,吸吮着他的乳头,然后从领口处,探出一双漆黑的眼盯着他。闻昭把他稍长的头发撩开:“你不闷吗?”
江升的手摸索着他隆起的肚子,声音也透出了不正常的兴奋:“昭昭会有奶水吗?”
闻昭隔着衣服摸他的后颈:“你在做梦吧!”
随着时间的推移,闻昭感觉胸部胀痛的厉害,碰一下就觉得痛。晚上洗澡的时候江升说闻到有奶香,不顾他的反抗咬着他的乳头就开始用力吸吮,刺痛感让他眉头紧皱,阴沉着脸把江升推开了:“叫你别吸了,痛死了。”
江升的头发被水打湿了,一缕一缕地黏在额头上,浓黑的眼盯着闻昭,露出了神经兮兮的笑容。他把闻昭压在身下擒住了他的双手,咬着他的乳头不放。
他的力气大得吓人,闻昭挣扎不开只好皱着眉头强忍,突然感觉胸部流出了一股液体,一种酥麻的快感从他的乳头传来。
江升发出了古怪的笑声,他抬起头舔了舔嘴边的液体,舌尖舔过闻昭的唇,凑到他耳边幽幽地说:“昭昭你流奶了。”
自从发现他有了乳汁之后,江升每天都要含着他的乳头睡觉,闻昭又怕吵醒他,从不来推开他。时间久了,闻昭就觉得乳头被含得刺痛,便不准他吸了。
每个月底要去注射药物之前,江升总有一段不安期,这几天他会变得神经兮兮,充满掌控欲。
江升神经质地抱着他说东说西,且语言毫无逻辑可言,一下说有无数的人在注视着他,一下又抱着闻昭说害怕。
闻昭摸了摸他的头发,坐起来靠在床上撩起了衣服,他眯了眯眼看着江升,朝他勾了勾手:“过来。”
江升苍白阴郁的脸上,溢出了不正常的笑。他朝闻昭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含住了他乳头开始吸吮。
闻昭用手圈住了他的头,慢慢地抚摸他的头发。奶水顺着江升的嘴角滑下来,他伸出舌头舔干净了,又重新含住了闻昭的乳头。
滋滋作响的吸吮声从他的胸前发出,江升撩起眼皮往上看,阴森地说:“有人在看着我。”闻昭捏了捏他的后颈:“没有人看着你,只有我。”
江升把脸靠在他的胸上摩擦,又伸出舌头把乳尖的汁水舔干净。闻昭腰间发软,江升灼热的呼吸打在胸前,乳头被吸得发麻,他感觉呼吸有些急促。
江升又缩进他的怀里,含着他乳头口齿不清地说:“我怕我怕。”胸前流出了温热的奶水,闻昭抱着他脑袋不断抚摸,呼吸不稳地说:“我在,不要怕。”江升啃咬起他的胸部,眼睛猩红透着诡异的阴森感。
闻昭挺起胸部往他嘴里送,双手穿插进他的发里不自觉地抓紧了。他仰着脖子大口呼吸,双腿缠上江升的腰:“慢点,不要急。”他就像献祭一样把自己献给了江升,被他一点点地啃食干净。啃咬的刺痛感,乳汁流出身体的快感,让他抓紧了江升的头发,呼吸不稳地喘息,脖子上面露出了青筋,像是快要濒死一样。
江升把他的流出来的乳液都吞了下去,他颓靡地靠在闻昭的胸上。闻昭抱住了他,摸了摸他的脸:“困了吗?”
他抬起头来看着闻昭,嘴角还残留着白色的乳液,他浓黑的眼睛里泛着炙热和癫狂,他捧起了闻昭的脸魔怔般地说:“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闻昭蹭了蹭他的掌心:“当然不会。”
江升抵着他的额头说:“我老是在怕。”
“怕什么。”闻昭问他。
他们的呼吸交杂在一起,江升梦魇般地呢喃:“我怕我疯了,不认识你了,你真的不要我了。”
他捉住了江升的手放在了心口上:“我会一次次地拥抱你。”他顿了顿望着江升的眼说:“再一次投入你的怀里。”
闻昭做好了无数个假设,但每一个假设里面都有他。
江升紧紧地抱着他不愿意松手,闻昭摸了摸他的头发:“所以你要好好治病。”他把江升的手放在他的肚子上:“我们和它一起迎接新生。”
冬季的时候,闻昭穿着宽大的羽绒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戴着一条围巾只露出了一双漆黑的眼。他们牵着手在公园里面堆雪人,闻昭站在雪人的旁边要江升帮他拍照。
拍完后他凑过去看,看着雪人圆滚滚的身子说:“它好可爱胖滚滚的。”
照片里面的闻昭脸被冻得红扑扑的,眼睛笑弯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高挑的身材被羽绒服包得圆滚滚的。江升看着照片说:“你比较可爱。”
闻昭皱着眉头说:“我才不可爱,我不应该是很帅吗?”
他的脸一半被包进了围巾里面,两颊泛着红晕,声音被闷在围巾里听着有点糯,江升看着他挪不开眼,只觉得他可爱极了,怎么看都可爱,还带着点孕期养出来的娇纵。
江升恨不得把他揉进身体里,他抱着闻昭吻了吻,在他红扑扑的脸上咬了几口。
闻昭揉着脸上的牙印,气得一路都没理他。
月份大了起来之后闻昭就不方便弯腰,肚子里面的孩子挤压着膀胱,总让他忍不住想撒尿,去厕所过频繁了他变开始烦躁起来。
不去厕所闻昭就开始憋尿,一天也不怎么喝水。江升强制性逼他每天喝八杯水,然后陪他一起去上厕所。后面肚子又大了一点,闻昭弯腰时压到膀胱,会不自觉地漏尿出来。他的情绪来得反复无常,焦虑和不安总在心里徘徊。
江升抱着他说:“不要紧的。”江升每天监督他喝水,然后按时叫他去厕所,还规定他每天至少走一个小时。
闻昭抱着肚子在客厅走来走去,走一圈就要看一下墙上的钟,他走到厕所门口看着江升。
江升正在帮他洗内裤,他抬头看着抱着肚子的闻昭:“到时间了吗?”
闻昭不耐烦地走到一旁磨磨蹭蹭,皱着眉说:“烦死了,我不想走了。”然后又在厕所里面抱着肚子走来走去,一边一边看着他。
这段时间闻昭总是比较黏人,又不愿意表现出来,江升看着他口是心非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
日子就这么不知不觉地过去了,在闻昭快要临产的时候,就住进了医院。黎湫和闻明轩,每天都过来送一大堆补品和各种汤,吃得闻昭看见就想吐。
离预产期只剩一个星期的时候,江升每天拉着他在医院里面散步。从江医院大且空旷,他们走在小石子路上,看着近在眼前的疗养院,闻昭说:“我们回去吧!”
江升拉着他:“没关系的。”他拉着闻昭走到疗养院前面,久久地注视一会说:“小时候我经常一个人在这里玩。”
闻昭握了握他的手:“玩什么。”
“一个人捉蝴蝶,或者跑来跑去。”他说得很平静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闻昭听着就觉得很难过,心情不好了起来,过了一会又莫名地哭了起来,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怀孕之后就变容易情绪化。
江升见他哭把他抱在怀里:“都是我不好总讲这些不开心的事情,还把你弄哭了。”
闻昭偏着头不去看他,蹙起眉说:“不许看我,我这样太矫情了,丑死了。”
江升捧着他的脸亲,把他的眼泪都吻干净:“你最好看,什么时候都好看。”
临产的那一天像是有预兆一样,一开始晴朗的天气突然变暗,接着开始下起了雨,淅淅沥沥吵得人心烦。闻昭想下床去关窗,刚迈下一个脚,腹部就传来剧痛。他按了旁边的呼叫铃,等待着护士来。
江升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痛得坐在地上直不起腰了。
江升把他抱了起来下颚紧绷着说:“我们马上去找医生。”他踏出病房的时候几乎咬牙切齿地叫:“医生呢?他痛得不行了。”护士推着车坐过来,江升双眼赤红,他吻了吻闻昭汗湿的额头说:“昭昭不怕,有我在。”他的手都在发抖,握着闻昭的手不断哆嗦。
在闻昭推进去的时候,他抱着脑袋坐在长椅上,不断地念着:“没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闻昭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他回到了一切的原点,在那个废弃的实验楼前,穿过了层层的枯叶,他和江升遥遥对望。
那里是故事的起点,也是他们的起点。
他于钝痛中苏醒看见了握着他手的江升,他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感觉到手背上传来了滚烫的触感。江升的泪滴在了他的手上,他摸了摸干瘪下去的肚子痴痴地望着江升。
江升捧住了他脸吻了上去,闻昭感觉到了脸颊上湿润的泪水,他抬起手摸了摸江升的后颈,沙哑地说:“别哭了。”
江升抵着他的额头说:“昭昭我们有孩子了,是一个男孩。”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才恍然察觉,他真的为江升生了一个孩子。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他握住了江升的手:“属于我们的新生。”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灰暗的天空也变得明亮了起来,枝头的嫩芽上挂着雨珠。空气里面透着雨水过后的泥腥味,破空而飞的灰雀掠过了枝头,停在了窗前。
闻昭说:“这是春季里最大的一场雨。”
江升在他额前落下一吻:“天晴了。”
闻昭窥见了无数个未来的他们,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手从未松开过。他踏过了那片红色的荆棘,遇见了被钉在上面的小鸟,倒刺上粘稠血液开出了艳红的莓果。他带着小鸟飞出了荆棘,破开了天空,自由地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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