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世上最亲密之人,以最亲密的姿态缠绵,心却离得最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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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阴雨终于带来春的讯息,难得的晴日也令众人心情放松,他们甚至纷纷相约赏樱。有位胆子大的队员,被同伴撺掇着向温柔的日柱大人邀约,他自然没有得到这位大人的拒绝。于是大家情绪高涨,围在一起像是在谋划大事一般窃窃讨论着。
只一人与这氛围格格不入,继国缘一发现他的哥哥正冷冷地看着欢闹的队员不发一言,哥哥向来如此,他仿佛生来就对热闹绝缘,唯有剑道能令兄长双眸炽热。
他既渴望兄长能对除却剑道之外的事情展现兴趣,又害怕兄长融入人群受尽欢迎。如此矛盾之下,本应顺势向兄长邀约赏樱的请求,被他咽了下去。
继国缘一不明白自己矛盾的情绪缘由何处,于是他想,也许适当与兄长保持距离有助于令他明白。
直至夜晚的梦境来势汹汹。
继国缘一从未在自己兄长的脸上见过任何有关热情的表情,所以当他见到自己的兄长咬紧牙关,濡湿的眼眸中满含着羞耻、厌恶与他无法理解的情绪凝望着他的时候。继国缘一感到十分新奇,为什么呢?我的兄长大人,为什么您要露出如此愤恨不甘的表情呢?
啊……因为我在亵玩兄长大人吗?
他花费了几秒钟来处理眼下的情景。起初,他像每位青春期的男孩那般对自己的梦中情人只凭本能上下其手。渐渐地,也许是白日里对哥哥的记忆太过鲜明,双手抚过之处竟逐渐与兄长重合。他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双与自己极其相似的眼睛。
啊…是兄长大人。
是兄长呢。
继国缘一并不太想去思索为什么他在春梦中对兄长的出现会感到欣喜,他只凭着本能探索抚摸着怀里的人。平日被包裹着严严实实的兄长,此时此刻躺在他的身下,任凭他为所欲为,这样的认知足以令他兴奋难耐。
肌肤相亲的触感是如此的真实,若是抚过男人也会感到敏感的乳尖,兄长就会克制着发出细碎的低吟,若是毫不客气地对乳尖加以舔吻,兄长的声音将溃不成军。
啊啊……这可真是,太过放肆了。
继国缘一想,那样高高在上的兄长大人,平日里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任何失仪的地方,也决计不会让自己在他身上如此放肆。
这可真是绝妙的梦境。
……
不…不……我怎能这样想。
继国缘一随即又对自己可耻的兴奋嗤之以鼻。
我怎能对兄长抱有这等龌蹉的想法呢?
他停下了所有动作。
我怎能如此亵玩玷污兄长大人。
他开始懊恼,想要抽身离开。他明白这只是个梦境,此时此刻他却觉得这个梦境如洪水猛兽,将他掩藏内心深处的丑态撕扯至眼前。若是顺势而为,他日后该怎样看待那位兄长呢?
不该如此。
这一场春夜之梦,应当是神对他不忠的惩罚。继国缘一天真的想,只要现在离开这场梦境,一切将会如旧。
可这既然是神对其的惩罚,又怎会这样轻易放过他。
梦境之中的兄长,那位永远高高在上仪态端正的兄长大人,在察觉到什么之后,忽然轻轻地抓住了继国缘一的手腕。这一下令他下意识低头,不可避免地看向因他亵玩而衣物不整的兄长。
怎么了?
他原想这样问道。
可是那双总含着冷漠,从来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此时此刻却饱含炽热,纯净得只倒映着他一人身影。
他哑然不已。
兄长需要我,兄长是需要我的。
一旦拥有这样的认知,他的理智将不复存在。
此时此刻,他只是一位卑劣地贪恋着至亲的混账。
"哥哥……"他俯下身用力地拥抱着兄长,埋首在兄长的脖颈间一声又一声,热烈又缠绵地轻声呼唤着这世上最亲昵的称呼。身下之人像是被这称呼灼伤,小幅度地挣扎起来。继国缘一怎能令他如意,因称呼而感到羞耻的兄长大人,逐渐泛红的面庞,仿佛自暴自弃般紧闭着的双眼。无一不可爱,无一不令继国缘一心神激荡。
兄长大人,我是如此贪恋着你,可你却什么也不知道,这怎么可以呢?
至少在梦境中,这个梦境中,回应我吧。
常年握剑而显得粗糙的双手,抚上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那与自己相似又不尽相同的面庞逐渐染上欢愉的神色,每一寸肌肤的触摸,每一次紧密结合的顶撞,每一回随心所欲地摆弄,继国缘一极尽所能拥抱着这轮无法触及的明月。
兄长大人,我是多么地贪恋着你啊,多么地想让你因我而露出笑容啊。
至最高点释放之时,继国缘一轻吻着兄长不知因欢愉抑或是痛苦而滑下眼角的泪,满怀温柔珍重而郑重地于唇落下缱绻缠绵的吻。
哪怕诉尽爱意,直至最后一刻,继国严胜也从未回应。
自梦中苏醒之时,明明是世上最美妙的梦境,继国缘一却感到难过失落。
分明是世上最亲密之人,以最亲密的姿态缠绵,心却离得最远。
在与春细语的每一个夜晚,仿佛是神对继国们开的一场玩笑。
继国严胜从未喜欢过自己的胞弟,那被神宠爱的人从不把神的宠爱当作一回事,这令他怄得发狂。
这位胞弟一定生来就是为了折磨他的。
他每次望着缘一挥刀的身影,总这样想。
连绵不断的阴雨散去,早樱绽放的身姿宣告春日来临,本应象征着生命复苏的春日。继国严胜感受不到一丝活力,他没有未来。
还未抵达剑道的巅峰,却失去了未来。
他不明白,他不能理解,为什么那群人能若无其事的迎接看不见的未来呢?
在加入鬼杀队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曾觉得自己的生活将会如此下去,跟着自己的弟弟杀鬼,磨练自己的剑技,也许有一天就能看见缘一眼中的世界。
本该如此才对。
继国严胜最近喜欢坐在道场的廊下看着花苞一朵又一朵,一日比一日更多地绽放。连植物都有明日的期待,身为人类却看不到未来,何等讽刺。
在这样烦闷又焦躁的情绪之下,他猝不及防地撞上了缘一望向自己的双眼,他心惊肉跳地别过脸,不愿弟弟从自己的表情之中窥见端倪。
应该适当的和缘一保持距离,他想,他害怕自己无法控制那持续不断的恨意。
直至夜晚的梦境悄然而来。
他伴着好闻的花香入眠,梦见了一个炽烈如火的拥抱,带着太阳的味道驱散了初春的寒意。
他几乎都要遗忘了,很小的时候,也曾被这样炽热拥抱过。冬日里缘一的小房间并不足够温暖,于是他们就这样相拥抵足而眠,偶尔叽叽喳喳一些童言童语。
"缘一……"
这是梦,他几乎立刻就能这样肯定。
差一点,太过安逸的气氛差一点令他说出没有未来的恐惧。
这是一个梦,这只是一个梦。
厌恶也好,恐惧也罢,梦里怎样都无所谓了。只因贪恋日轮的温暖,以至事态朝着失控一去不返。
当他意识到不对之时,身体已经不受他控制。被抚摸的欢愉令他不住颤抖,可这份欢愉是最厌恶之人带来的,又令他倍感痛苦。
缘一,你连在梦中都要如此折磨我吗?
为什么呢?为什么连这样的梦中都是你的身影呢?
也许是神明对我的惩罚。
以最羞耻的姿态展现在最厌恶之人眼前,这是何等沉重的惩罚啊……可为何你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不该如此,不该如此的。
缘一,告诉我吧。
为什么我明明这样厌恶你,却又渴望靠近你。
不该如此,不该如此的。
世人都会被日曜吸引,哪怕因高温而灼伤也会奋不顾身犹如飞蛾扑火。也许因此,才令他被这轮日曜迷惑,伸出双手,拥抱日光,哪怕粉身碎骨。
在每一个梦见缘一的夜晚,仿佛是神对他的嘲弄——你所眷恋着的,贪图着,厌恶着的日轮,明明正竭力向你而来。
可……
我是如此的厌恶你,如此地想逃离你,
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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