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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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过堂后,朱瑾坐在房中等疏雨,红烛罗帐,缕缕白烟散来,甜而不腻的香,从前倒是没闻过,朱瑾等得昏昏欲睡,这间房她太熟,毫不设防的倒在床上,睡得有些沉。
那扇贴了大红剪纸的门被人轻轻推开,陆陆续续的脚步声,法器碰撞的叮当声,动静不算小,朱瑾想睁开眼看看,但做不到,接着便发觉自己被人动作粗鲁的背在肩上,脸上、身上都贴了好些符咒,她想把那人推开,五指蜷缩两下,使不出半点力气。
大概真的有心灵感应这回事,疏雨在席间被人灌得半醉,心中慌得厉害,匆匆朝卧房赶来,见到的就是李云经那伙人背着朱瑾的场景,他大喝一声,那几人非但没有放下朱瑾,反而跑得更快。
疏雨本也请了些道士在四周的,不知怎么都睡了过去,他这一身大喝,将人都吵醒,疏雨骂了声废物。
一个个都跟在疏雨身后,再不敢疏忽。
李云经见甩不掉疏雨,发了狠,他掏出把银晃晃的小刀,朝朱瑾胸口刺去,竟是等不及了,打算直接取心。
一刀扎下去,那件鲜红的礼服上,湿意散开。
不一会他被疏雨追上,两方队伍扭打在一块,疏雨去夺李云经手上的刀,刀刃被他握在手里,鲜血如柱也不在意。
李云经又露出那副甜腻腻的笑,知道有疏雨在,取心是完不成了,又从怀中掏出把刀,直直向疏雨胸口刺去,这把刀超出寻常刀刃的长度,用短剑来形容更合适,尽数没入疏雨胸口,从前胸透过后背,疏雨嘴角溢出汩汩血迹。
手上还握着刚夺下的刀,人却倒了下去,眼睛死死望着被人背在背上的朱瑾,见她紧紧皱着眉,睫毛微颤,咬破了嘴方才醒了过来,好不容易挣脱了束缚,跌倒在疏雨身旁,却被李云经一脚踹开,一只脚狠狠踩在朱瑾手上,碾压出咯咯的声音。
朱瑾也顾不上疼,一只手被人踩在脚下,另一只手也要朝疏雨爬过去,只是每当她要触到疏雨的衣角,又会被一脚踹开。
疏雨胸口淌下的血渐渐汇成小片溪流,向外蔓延,朱瑾不能接近他,碰到尚还温热的血液,泪如泉涌。
像是怕惊到倒在地上的疏雨,朱瑾极小声的唤:疏雨、疏雨、疏雨……
疏雨神志已经不太清醒,他艰难地朝朱瑾挤出笑容,一声声答:哎,我在,朱瑾,我在。
你别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就更疼了。
好,我乖,你别睡好不好。朱瑾抹了抹眼角的泪,也对着疏雨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疏雨倒下后,手下人就没了主意,见李云经毫发无伤,也不敢上前。
李云经看着这幅依依惜别的场景,心中并没有多少快慰,他像是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拿起之前被疏雨握在手里的刀,又朝朱瑾胸口刺去。
疏雨连呼吸都觉得累,眼皮太重,他太想好好睡一觉,想和朱瑾说声抱歉,我实在撑不住了,你等我醒来好不好?
只是他已经连说话都困难,在视线模糊前,他又看见那个男人,那个一身阴郁的男人,他急匆匆赶来,脚步都有些踉跄,挡在朱瑾身前,也挡住了那刺过来的一刀。
李云经被他捏住手腕一拧,就痛得呀呀叫,萧远使了狠劲,五指用力一错,李云经的手腕就脱了臼。
萧远这些年,虽然低调,但也有些名气,李云经请来那几个不入流的道士,自然是认识他的,犹犹豫豫着不敢上前。
萧远又废了李云经一条腿,像是扔一团污秽扔在那堆人身上,厉声道:还不滚?
那几人才抬着已经疼晕了的李云经跑了。
朱瑾早已趁乱摸到疏雨身旁,她一遍遍抚摸着那张尚还青涩的脸,感受着他尚存的体温,一遍遍撕声喊,疏雨,林疏雨,你醒醒。
可是那人再不会醒来。
于是朱瑾抽出那把还插在疏雨胸口的刀,毫不犹豫捅入自己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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