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鬼仇未了

-----正文-----

夜游春江，波澜微起，月影散碎。

书生踏桥而去，忽见浓雾起，使他不能辨方向，书生大骇，跌跌撞撞向前跑去，面前却横了一道栏杆。他低头瞧去，水面上居然映出了一张同样微笑着的面孔，可他自己分明，是没有笑的，水面人影黑黢黢的眼睛盯着他，书生忽觉身后一阵寒意，汗毛都要竖起。

远处人声四起，近下却没有人，书生惊惧极了，晓得是水鬼缠上了他，可五感却像是封闭了，一声也喊不出。

一丝微凉的水汽滴在了他的脖颈，冰凉的发丝落在了他的耳侧，那水鬼不知何时钻了上来，伸了惨白的胳膊从身后紧紧搂住了他，一股腐败了的荷花香传入他的鼻端，甜腻的令人作呕。

那水鬼搂得极紧，身量却极轻，薄薄青衫之下，血肉渐消，露出莹白的骨骼。书生渐觉憋闷之极，一低头间，胸前衣衫不知何时竟被鲜血浸透了，呼吸间，血液倒灌入口鼻，一只娇嫩晶莹的雪荷从他断裂的脖颈里生长出来，丝丝缕缕的根系缠住了他的心肺，那雪荷之上附满了白色的小虫子，拍打着翅膀升上空去，散落的鳞粉闪闪烁烁。

他的三魂七魄在此刻仿佛凭空化成了烟，只剩下一具空泛的皮囊，被硬生生拖入了水底。

书生眼瞧着这一怪像，因缺少了七魄，倒也不惧。水鬼半具骷髅，半具肉身，处于半腐半生之中。忽张了口唇，是一个冰冷幽深的亲吻，书生墨发在水中浮动，眼中就要落下血泪，是个七窍流血的模样，便已不能算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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