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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话一出口，周围的环境静默了一会儿，秦楠才克制不住地笑出了声：“四少爷，少爷喊你呢，还不快过来。”

这个房间很大，梁诚站在房间的另一端。他从今天站在这里开始就是一张冷脸，现在我也无法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他的心情。我刚对上他的视线就慌张地偏过了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以为梁诚会问一句“为什么”，但实际上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着走近了站到我面前：“哥哥想要我的左腿还是右腿？”

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似乎也没有了选择的余地，我在秦楠看笑话一样的目光中微微闭了闭眼：“……左腿。”

秦楠闻言轻轻松开了我的手，他让我自己握着铁棍：“少爷请吧。”

我怨毒地看着秦楠，他伸手按在了我的脖子上，轻轻笑了一下：“断别人的腿，总比断少爷的脖子好，少爷您说是不是？”

我的手抖个不停，我垂着头望着梁诚的腿，最终闭着眼将铁棍挥了出去。

“咚”——是硬物砸在骨头上的声音。

这一下似乎砸在了梁诚的小腿骨上，他一下子跪了下来，膝盖磕在了地上。

我吓得立即松了手，铁棍咕噜咕噜滚出一段距离，秦楠弯腰去捡：“少爷，只砸一下是砸不断的，您打我的时候可不止打了一下啊。”

在秦楠直起腰的那一瞬间，跪在地上的梁诚突然暴起，直扑秦楠。秦楠被他撞到了腰，又一脚狠狠把梁诚踢了出去。梁诚的腿踉跄了一下，躲避不及硬生生扛了这一下。紧接着向前扑的时候，秦楠扬起了铁棍，但这一下没有打在梁诚身上，却打在了我胳膊上。我痛叫一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我抱着自己的胳膊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秦楠：他为什么忽然要打我？！

秦楠站在我和梁诚之间，梁诚不知道为什么硬生生止住了动作没有继续往前扑，他看了我一眼又收回了视线。秦楠看着身形有些不稳的梁诚开口道：“四少爷看起来不想要断自己的腿，那不如用少爷的一只手换你的左腿，怎么样？”

梁诚闻言抬起了头，他死死盯着秦楠的脸没有说话。

秦楠见状嗤笑了一下，他几步走到我身后按住了我的脖子，又把铁棍甩到了梁诚面前：“既然四少爷不愿意换，少爷的胳膊疼，恐怕只能四少爷自己把左腿打断了。”

我抱着自己发痛的胳膊吸着气。梁诚只看了我一眼就低下了头，他低头盯着铁棍看了一会儿，居然真的弯腰把棍子捡了起来。他握着那条铁棍，没有一点犹豫地对着自己的左腿扬起又落下，那一下又快又狠，仿佛他砸的不是自己的腿而是一块木头。我只听到一声钝响，梁诚的左边小腿就以一个奇怪的角度拧了下去。

我木木看着眼前这一幕手指冰凉，甚至忘记了自己断甲的疼痛。

这下不用秦楠确认也能知道梁诚的小腿确确实实断了，梁诚白着脸借着铁棍撑地，扶着墙一点一点走了回去。

秦楠看着梁诚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喃喃道：“对自己都能下手的人，对谁会下不去手呢。”这句话说的又快又轻，还不等我细想，秦楠又低下头看向了我。

我抱着自己发痛的胳膊看着他，敢怒不敢言。秦楠不在意我的怒目以对：“少爷，大少爷做了这么多错事，您还偏心向他，为什么呢？”不等我回答，他就接着说，“偏心是不对的。”但他没有细究这个问题，接着道，“少爷，我说了要让您知道真相的，是不是？”

我看着秦楠动了动唇：“……我不想知道自己的哥哥们究竟做了什么，我也不想知道父亲是怎么去世的。我不需要真相。”

秦楠看了我一会儿，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一样开口道：“原来是这样啊。”他忽然蹲下身，“少爷，您是不是觉得您的兄长永远不会背弃您，血缘关系是最深的纽带？”

我眉头跳了一下，虽然没有说话，秦楠却仿佛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我的意思：难道不是吗？

如果非要做选择，我还是要选择哥哥们。梁泽以前是做了许多错事，但他可以改的……可以改的不是吗？他一定可以改的，他只是病了，我不会再让他病下去的。梁涿都已经好了，梁泽为什么不行呢？我已经不能放弃他们了，不然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秦楠伸手抵住了我的眉心：“这才是最错误的地方啊，我的少爷。”

我忍了忍没有躲秦楠的手，也没有回应他。

秦楠的手指缓缓向下，抵在我的胸口：“少爷，您知道梁家最大的秘密是什么吗？”

我不想顺着秦楠的话向下说，皱了皱眉毛：“不想知道。”

秦楠满是恶意地开口：“不，您必须知道。血缘关系确实是最深的纽带，可是您与梁家根本不存在纽带啊。”

我愣住了，几秒后才开口道：“……什么？”我没能理解秦楠的意思，却克制不住地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说什么？什么意思？”我在秦楠沉沉的目光中惊愕地松了手，“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

一种被欺骗和糊弄的愤怒冲上了头顶，让我一时间甚至忘记了对秦楠的恐惧，我不顾手上的疼痛狠狠拽住了秦楠的头发，恨不得揪下他的头皮。秦楠单手抱着我的腰把我从椅子上拽了起来，用另一只手制住了我的动作。秦楠面色发沉，紧紧抓着我的手腕：“少爷，不要惹怒我，或者你想让我在所有人的面前干你？”

我尖叫着挣扎：“疯子！你去死吧！放开我！”

秦楠冷笑了一声：“我可不是疯子，这四个才是。”他单手抓着我的腰向前走了几步，隔着两米的距离停在了梁泽的面前，“大少爷，不如你来说说，少爷究竟应该姓什么。”

梁泽沉着脸：“小浮是我的弟弟，当然姓梁。你以为你的话会有人相信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梁泽这么说，我反而更加恐慌。我转过头去看梁涿的脸色，却见他看上去比我还彷徨和吃惊，他上下唇一碰抖了抖才开口：“……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但在场没一个人回答他，梁涿忽然伸手去拽梁泽的衣领，两眼通红：“什么意思？梁泽，你是什么意思？！”

梁泽一肘撞在他的腹部把他推开：“现在发什么疯！”

秦楠却嫌现在的场景还不够乱似的，忽然点了吕和玉的名字：“吕少爷，你找出来了吗？你父亲的亲生儿子究竟在哪里。”

吕和玉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似的，先是仓皇地瞥了我一眼，又迅速白着脸向后退了几步：“我、我……”他哆嗦着摇着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小梁少爷，你听我解释……”

吕和玉哆嗦了半天，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他像是冷极了，整个身子克制不住地发抖。

秦楠见吕和玉说不出话来，不耐烦地开口：“既然吕少爷说不清楚，那我来说。”

吕和玉闻言惨叫一声：“不！！”

那一声凄厉极了，连秦楠都被他震住了一瞬。吕和玉忽然扑了上来，秦楠抓着我向后退了几步，显然也没有意识到吕和玉会突然发狂：“别过来！”

但吕和玉红了眼，像是听不见一样扑了过来。秦楠本来是想拿我做人质，却没想到发了狂的吕和玉根本不认人，像疯狗一样抓到了他面前，差点挖出他一颗眼珠子。秦楠青着脸向后一仰，躲避之间甚至让我摔到了地上。我头朝下栽了下去，紧急之下梁诚单脚跳了一下扑了过来，勉勉强强抱我的头护在了怀里。即便如此，秦楠依旧一只手抓着我的小腿想把我拽回去。他单手应付像是要吃他的肉的吕和玉已经被吕和玉抓掉了左边面颊上的一点皮，一时心急，用了狠劲要把我拉回去。

我被拉扯地痛叫一声，梁诚的腿断了站不起来，只能半躺在地上单手抱着我的脑袋，他用空出来的右手抓着铁棍冲着秦楠的胳膊狠狠砸了过去。这一下砸得实在，秦楠立即痛得松开了抓着我小腿的手。但下一瞬，他似乎意识到了只要松开了我就绝对不可能对付得了剩下的人，孤注一掷似的硬生生扛住了吕和玉的撕咬，夺了梁诚握在手里的棍子。

秦楠没有疯，这一刻却像是从地底下爬出的恶鬼，不仅面上全是吕和玉抓咬出来的血，右手也像是断了一样抬不起来。他睁着一双被血染红的眼睛，整个人透着一种不要命的狠戾和阴气：“少爷，我就是要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他先是用棍子顶着吕和玉的肚子狠狠地把他捅了出去，又用左手抓着棍子冲我甩了过来。

——他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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