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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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末，公司的事务也变得更加繁琐，李赫宰几乎是天天加班才勉强应付完。难得有一天事情少，5点就能准时下班了。

来到楼下，他看见公司对面的广场上人山人海的，似乎是在抢购什么东西。

公司对面的广场一直都有很多地摊小贩，卖啥的都有，质量称不上有多好，但胜在便宜。很多穷苦社畜都喜欢在下班后顺路去买点东西。只是像今天这种阵势的还是第一次见。

李赫宰没买过地摊货，但爱凑热闹是人的本性。他好奇地过去围观，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大便宜才能让他手下这些员工疯抢。

他隔着人群，看见了一张熟悉的小脸。

李东海面前放了两大箱海产品，似乎是从木浦带过来的，已经卖了一大半了。此时他正在忙碌地称重收钱，对每位客人可爱地一字笑：“谢谢姐姐，之后也多多帮衬东海的生意哦！”

“当然了，东海这么帅气，姐姐明天一定会来！”

“谢谢姐姐，东海爱你哦，mua~”

“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心中的小鹿可以具现化，那李氏集团门口的广场能直接变成奈良。

李赫宰看得牙痒，心里泛酸。只有自己知道的宝贝被全部人发现了，那个宝贝还无暇顾及他，反而对别人批发似的说着“爱你”。

他第一次觉得当小姑娘原来这么爽，可以大大方方地对喜欢的男孩子表达爱意，而且男孩子也会回应她们。而他，碍于性别碍于身份，怎么做都会有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李赫宰越看越烦躁，且不说按照这个速度，他怕是还没来得及挤进去李东海就收摊了。再来就是，他一个总裁和员工一起站在地摊边上多少还是有点诡异……他想，还是趁没多少人注意他之前赶紧走吧。

穿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海，李东海对上了李赫宰的视线。李东海的眼睛一下子变得更亮了。他的嘴一张一合，冲着李赫宰摆口型。

“等 我 一 下~”

李赫宰想要逃离现场的念头顿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天色逐渐昏暗，当太阳快要落到地平线的时候，摊上的商品已经被抢购一空，围在李东海面前的客人也基本散去，但还是有几个胆子大的小姑娘红着脸，坚持不懈地和李东海搭讪。

李赫宰默默地记在了心中的小本本里，想着要不要找些借口扣她们工资。

但他也只能想想，随便扣钱炒人的总裁只存在于小说。现实是这不归他管，就算他能用强权干涉，还有劳动法等着他。

李总裁很憋屈。

等太阳完全下山，最后一个小姑娘才念念不舍地离开。李赫宰迎上去，帮李东海擦了擦汗。尽管已经是冬天了，但李东海还是忙出了一身的汗。

“你不是在木浦开招待所吗，怎么跑来首尔卖海鲜了？”李赫宰问。

“我们不止开招待所的，平时也会去赶海捕鱼。”李东海喝了一口水，继续说 “现在是休渔期，我要快点把之前囤的海鲜卖出去，过个好年。”

“以往都是在木浦本地卖的，但今年海水暖，海鲜多，本地已经供大于求了。我爸说我也该去首尔见见世面了。上次来首尔就是为了认一下路，找个好地方摆摊。”

“首尔不愧是大城市！消费能力真强！我带来这么多一下子就卖完了！”李东海竖起大拇指，眉飞色舞地说，像是一个想把自己全部快乐都分享给亲故的小朋友。

李东海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一天的故事。李赫宰一边听一边轻轻地帮李东海整理衣服和头发，心想，你这脸在，生意不好也挺难的。

“你住在哪呢，我送你回去吧。”李赫宰说。

“噢，我今晚回木浦，明天再过来。”

“回木浦？回去都几点了，第二天还要过来吗？”李赫宰讶异。

“因为海鲜都在木浦的仓库啊。”李东海挠挠头想了一下，“回去大概11点左右，明天早上4点起床装货，然后运过来。”

李赫宰心疼不已，现在的温度已经接近零度，李东海还要起早贪黑。而且海鲜还需要用冰块低温保存，他刚才就注意到，李东海的鼻尖和手早已被冻得通红。

“这也没什么，习惯就好。”李东海吸了吸鼻子，“你们首尔人娇生惯养的，咱们木浦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不然早就饿死了……”

“不如这样吧”，李赫宰打断他，“我去调几辆大型冷藏车，帮你一次性运到首尔的仓库里储存。你就不用跑来跑去了。”

李赫宰思索了一下后补充，“我家名下有几家大型连锁超市，可以帮你代理销售，收益都归你。你就不需要在广场上摆摊了。”李东海的海鲜都是自家捕捞的，成本很低。李赫宰觉得这样既能帮助李东海，也能通过比其他超市更加实惠的价格吸引一下客流，一举两得。

“真的吗？！赫宰你也太好了！会不会很麻烦呀！”

“不会不会，举手之劳。”见李东海兴奋起来，李赫宰赶紧趁他的巴掌落下之前拦住他，变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李东海的手很小，李赫宰的手能整个包住他。那只小手冰冰凉凉的，李赫宰不自觉地握紧了一点，想把自己的温暖传递给他。

“对了，我有好东西给你。”李东海忽然想起来什么。他挣开李赫宰的手，神秘兮兮地从袋子里掏出一盒东西，“给，这是我家自己晒的鲍鱼干，多补补身子，你太瘦了。”

李赫宰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李东海还给他准备了礼物。

“你来得这么晚，要不是我看见你特意帮你留下来，你就只能空手而归了。”李东海得意洋洋地说，像是一只偷偷把最好的小鱼干藏起来送给好朋友的小猫咪。

“下次记得早点来。”李东海冲着李赫宰wink了一下，甜甜地笑了。

要是别的成年男人对着李赫宰wink，李赫宰的脚趾绝对能抠出一幢李氏集团的大楼。但此时李赫宰却仿佛看见了天使来到人间，在他的心上插满了丘比特之箭。

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李赫宰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摸摸李东海的头发，说：“谢谢你。”李东海的头发柔软又蓬松，手感很好，李赫宰对此垂涎已久。

李东海扑到李赫宰身上，在李赫宰的脸上啵地亲了一口，“不客气赫宰，那我们明天见~”

原来是个战斗天使，生怕李赫宰死得不够快，掏出丘比特式原子弹在李赫宰心中升起了一朵蘑菇云，心形的。

和李东海分开后，李赫宰一直处于飘飘然的状态。这一切都好不真实，喜欢的人主动给他送鲍鱼干，还亲他。难道是在暗示什么吗？

他开始思考他和李东海谁比较弯这个问题。

但当他冷静下来后，他敢肯定，李东海是个钢铁直男。

作为资深lgbt人士，李赫宰的gay达一向准确。就算偶有失灵，也可以借助‌‎‎‌现‌‍‎‍‌代‍‎‌科学的力量来判断。

至于什么叫‌‎‎‌现‌‍‎‍‌代‍‎‌科学的力量嘛……今天李赫宰等李东海的时候，偷偷打开了blxxd、alxhx等一系列app，把距离一公里内的都看了一遍，也没有找到疑似李东海的账号。

而且他常年关注弯仔吐槽菌和彩虹揭示板，上面有无数声泪俱下的投稿控诉直男直女们如何伤害弯仔和姬崽们的脆弱的小心灵。直男直女心里没鬼，肢体接触更加肆无忌惮，敏感的弯仔和姬崽们以为对方喜欢自己，把一颗真心掏出来给对方，却只得到对方的道歉和无尽的沉默。更有甚者，连床单都滚了，最后说只是一时兴起，其实还是直的。

李赫宰裹着被子在卧室的小帐篷里瑟瑟发抖。直男这种生物真是太可怕了，专门蛊他这种纯洁又矜持的黄花大闺男。他好害怕啊。

可李赫宰还是想不通，他和李东海只是萍水相逢，不像投稿里说的室友同事这种经常见面的。东亚文化是偏保守的，正常情况下，大家对只见过两三次面的人，都会保持一定的社交距离，怎么会突然扑过来亲脸呢？

……

谷歌历史搜索：木浦是否曾与欧美接壤、木浦文化与西方文化的相似性、木浦有吻脸礼吗、木浦人类社交行为观察图鉴。

他没有意识到，跟萍水相逢的人擦汗理头发整衣服十指相扣的行为也挺没有社交距离的。他和李东海，无非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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