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
-----正文-----
街道与楼房都是模糊的,在他身边走过的人看不清面庞。
唯有蹲在他面前的女人,笑容是真实的。
林坠予听不清她的声音,但又似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坠予,爸爸工作忙,今天阿姨给你过生日,好不好?”
回家的道路弯弯扭扭,有些陌生,但也熟悉。
林坠予跟在余美音身后走着,又觉得不应该是这样,他记得,他是有牵余美音的手的。
她很惊喜,很开心。
进入楼中,只三个台阶,就到门口。
面前的防盗门很熟悉,不该这么熟悉,林坠予站在门前,等着余美音开门。
防盗门没有打开。
场景扭曲着,面前,变成了木质的衣柜门。
林坠予伸手,打开了衣柜门。
八岁的林星合躺在里面,因为发烧,呼吸都有些沉重,睁开眼睛时,漆黑的眼睛都因为病痛而蒙上水雾。
“星合。”
林星合从衣柜中坐起,扶着柜门迈出。
林坠予感觉他的视角在拔高,从八岁,高到了十七岁,而出了衣柜的,也不是八岁的林星合,而是十七岁的林星合。
林星合踏前一步,双臂环上了林坠予的颈,温热的唇贴在他的嘴角。
“哥哥。”
林坠予睁开眼时,看见的是仍紧闭着的木质衣柜门。
天亮了,透着窗帘也将房间照亮。
林坠予看了眼时间,起身下床,敲了敲柜门。
“星合,要上学了。”
林坠予梦见过林星合,很多次。
与林星合相处的九年,占据了他生命中一半有余的时光,并且还会不断增加。
八岁到十七岁,他们住在同一个房间,踏着同一条上学放学的路。
林星合占据他的现实,也占据他的梦境。
那些听不清对话,看不清道路,扭曲而跳跃的梦境,像是一段段有些损坏的电影,不断播放着许许多多的画面。
小时候的,长大后的。
发生过的,没有发生过的。
他期盼能发生的。
每一次说出的喜欢,每一次得偿所愿的拥抱,都会在苏醒后消散在空气中。
醒来后,他还是只能当林星合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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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坠予与林星合第一次见面,在林坠予八岁生日那天。
生母郑兰离世得太早,林坠予对她完全没有记忆,被父亲林秋一个人拉扯着长大。
也有人要为林秋介绍对象,都被林秋拒绝,可是有一天,林秋将余美音带到了林坠予面前。
林坠予听过很多大人问他想不想要妈妈,还有人对他说,如果他爸爸结婚了,有了新小孩,就不会再爱他。
他问父亲,会不会和余阿姨结婚。
父亲告诉他,如果他不希望,就不会。
林坠予并不排斥余美音,甚至可以说是喜欢的。
对母亲没有概念的林坠予,在余美音身上感受到了“母亲”。
所以,在林秋因为工作太忙赶不回来的那天,余美音问他是想要在外面过生日,还是去她家里时,林坠予跟余美音回了家。
林坠予第一次到余美音的家中,因为拘束,坐在客厅写完了作业没有随意走动,但也因为好奇,走进了林星合的房间。
房间比他想象的更空荡,床上连被子枕头都没有。
林坠予在衣柜中,第一次见到林星合。
如果爸爸和余阿姨结婚,林星合就是他的弟弟。
林坠予对可能会成为他弟弟的林星合万分好奇,也奇怪林星合为什么要睡在衣柜里。
林星合生病了,是余美音在回来的路上与他说的。
林坠予伸手去触摸林星合发烫的额头,又忍不住去捏林星合的脸。
然后那双漆黑的眼睛睁开了,与他对上了视线。
林坠予当即收回手,立刻道歉,“对不起。”
林星合摇了摇头,抿嘴笑了一下。
林坠予趴在林星合的枕边,也对他微笑。
“你好,我是林坠予。”
“我是林星合。生日快乐。”
“谢谢你。”
打完招呼后,林坠予问:“你为什么要睡在衣柜里呢?”
“安全。”
“柜子里很安全?”
“嗯。”
林坠予不太能理解,他撑着头,想了一下。
“你在怕什么吗?怪物?还是鬼?那些都是假的。”
“……人。”林星合说。
“人?是什么人?他们会做什么?”
林星合摇了摇头,林坠予不知道这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我会保护你的,你不要怕,好不好?”
林星合的眼睛就那样望着他,许久之后才伸手,搭在了林坠予的手上。
两个月后,林秋与余美音,结婚了。
他们没有举办婚礼,在天气不错的日子去领了结婚证,然后林秋与林坠予搬进了余美音的家中。
他们就成了家人。
那张空无一物的床被放上了柔软的被子和枕头,成了林坠予的床。
而林星合,睡在旁边的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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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正好。
林坠予踏着自行车,而林星合侧坐在后座上,仰头看着天上的云。
刹车时因为惯力,林星合的头撞在了林坠予的后背上,林坠予反手护着林星合,说了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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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是攻。
开文啦w还没写完,但全文不会很长所以应该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