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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叶采葛还是离开了崖底。

他在地上有件打铁的活做,难得空闲,忙的时候便托人送东西下来,山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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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傍晚,叶采葛还是离开了崖底。

他在地上有件打铁的活做,难得空闲,忙的时候便托人送东西下来,山高路远,别个没有他的体力和胆量,只是将包裹打仔细了,用绳子吊到合适高度,一并扔下去,下次再由叶采葛背上来。

他在崖底大多住一晚就走,日日眼底发青,手指上也长了新的茧子,亲热不了几句便昏昏欲睡。别人奔波劳累地来见自己,侯白羽就算有天大的脾气,又怎能开口指责?他愿意受着他的好,只是厌恶自己无所作为,却要被人大费周折地豢养。

江湖风波诡谲,藏身在这条天地夹缝中,至少不必担心地图被偷去抢去;侯家公子趾高气昂了二十三年,其实又有哪件大事如愿过?自大莽撞,留人笑柄而已。周九辨待他不薄,历来只托付这一件事,他没有不尽心的道理。

叶采葛从林间小路走来,远远看见一人,穿着不知哪里借来的衣服,云幕遮蒙住眼睛,靠着树干朝他招了招手,道:“好小子,我叫你来东南堂口帮忙,你就跑来睡人?”

叶采葛疑道:“今天不归我值夜。出什么事了,这里有我和晏哥还不够,连你都过来?”

他回到地面这段时间,正赶上东南堂口被其他帮会攻击,这个“秋水”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籍籍无名,却将扬风缠得够呛。

陆鸣鸾道:“记不记得,我说在在南边灭过一个帮会?”

叶采葛道:“那么多帮会,我哪记得!”

“不一样,”陆鸣鸾道:“以往的帮会呢,我只把他们打散了,有本事有志气的人招进扬风;没本事的,自寻出路去。只有这个帮会是真被‘灭’掉的,三十七个人。”

即便被云幕遮挡住,叶采葛仍旧感到他双眼中透着凶光,问道:“结果,有人没死?”

陆鸣鸾点了点头。

秋水的前身,叫匣中玉,专做贩售情报的小买卖。当年扬风和虚舟打得火热,匣中玉的地盘也被扬风随手夺去,帮主成秋毫识相,在陆鸣鸾找上门的头一天便唯唯诺诺,发誓要举帮加入扬风,陆鸣鸾信以为真,却不料他心有不甘,暗中联合虚舟,在交割当日发动奇袭,致使扬风伤亡惨重。

一气之下,陆鸣鸾将匣中玉屠了个干净。

叶采葛道:“可是,成秋毫没有死,躲在南边,搞出来这个秋水……”

陆鸣鸾递过一份宣战书,落款正是成秋毫。他道:“这狗东西,当年为表诚意,说要送扬风一份藏宝图,谁知道他转手就拿来讨好虚舟!他那条贱命,八成也是东方宓看在地图的面子上救的。”

叶采葛总觉得哪里古怪,眉头紧锁,道:“照这么说,秋水可比当年的匣中玉厉害不少,成秋毫想干什么?报仇还是抢回藏宝图?”

陆鸣鸾道:“恐怕二者皆有。你找到另一半藏宝图没有?确定就在侯白羽身上吗?”

叶采葛道:“本来拿不准的,我只是被虚舟赶出来,无处可去,只能先跟着他,前一阵才觉得不对。现在虚舟既然偷偷派探子找人,事情就十有八九了,可我实在猜不出他到底把地图藏在哪里。”

陆鸣鸾道:“猜不出就直接问么,那可是个地坤,都被你标记了,什么话逼不出来?”

叶采葛道:“他不一样。他又不是一般的地坤,他,他棘手得很!”

“他对你上心么?”

“不清楚。”

陆鸣鸾愤愤拍了他脑袋一下,道:“出来还没一年,怎么变得罗里吧嗦的!我问你,甜言蜜语会不会?哄得高兴了,问问话能怎的?他月间‍‍‌发‍‌‍‌‎浪‌‎‌‎了你不给,哪个地坤不是又哭又喊,有问必答?他喜欢你更方便,直接去要不就结了!”

叶采葛道:“还能怎么问,告诉他‘我是扬风的人,为了偷藏宝图才接近你’?我敢说半句,人头就落地了!没有这个脾气,周九辨也不会把藏宝图交给他,等你见了就明白!”

“……”

陆鸣鸾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这兄弟一向脑子活泛,拿不到图,自应有他的难处,只道:“行了,确定他有地图就好,我扔了点东西下去,他若着急上来,一定会贴身带着,以后你再找也方便。”

叶采葛道:“你扔什么了?他为什么着急……”

他的声音突然变大,陆鸣鸾当即竖起食指道:“嘘……”

陆鸣鸾是背对山谷的,叶采葛越过他的肩膀望去,一瞬间收紧了瞳孔——一只布满血迹的手,从悬崖边上艰难探了出来,接着是另一只手、半个身子。

崖边狂风呼啸,不时有小石块无声滚落,侯白羽濒临虚脱,将自己完全拖上地面之后,久久地趴跪着喘息。叶采葛早已飞身过去,跪在一旁帮忙顺气,没顺几下,便看得一阵窒息——他爬得太急了,双手都被岩石磨破,直朝下头滴血,只是累得什么都说不出,半晌,才抬起头道:“你骗我……”

叶采葛心中一凛,却见他并非看向自己,而是陆鸣鸾,便问:“怎么回事?”

陆鸣鸾摊手道:“我写了点东西,说你快死了,丧事就在这两天,来不来随他的便。”

叶采葛眉毛几乎拧成一团,当下骂道:“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样他多危险!”

“你爬上爬下多少次了,不比他危险?他有过什么表示?你知道疼他,他心疼你吗!”

“你干嘛上来就话里带刺,我好好的,他心疼什么?!管你自己的事去!”

陆鸣鸾道:“我有什么事,我又没被撵得跳崖,摔傻了脑子,让人不清不楚地吊着还这样高兴!你光是糊涂也就算了,哥哥好心帮忙把人弄上来,你却倒打一耙,什么东西!!以后什么忙都别来找……”

“当”地一声,一枚石子直朝陆鸣鸾砸来。陆鸣鸾面色不善,抬手用护腕将石子弹到一旁,心中却道:“好准头。”

这下直击关节,如果中了,陆鸣鸾可要一时半会抬不起胳膊。侯白羽骂道:“滚!全都滚!!”

他扔了石子,手掌又开始冒血,不管不顾地落在叶采葛身上,将他也推开。多亏了叶采葛力气大,一边拦他,一边对陆鸣鸾道:“看你干的好事!”

陆鸣鸾也不拖拉,装模作样地回骂两句,袖子一振,转身便走了,念叨着“重色轻友”,还故意要让身后两人听见。

叶采葛年纪小的时候,他们在外边捅了篓子,认错便要狠狠挨罚,可如果回家时一边打架,一边争吵,长辈便只顾得上挨个劝慰,余的鲜少追究。悟出这个法子,两人之后曾用以转移焦点,也算有些默契。

可叶采葛方才究竟真怒假怒,陆鸣鸾心中不免疑惑,当下也无法确认,只盼这次扮个黑脸,能叫侯白羽对叶采葛更死心塌地便是,走的不远,只听身后问道:“他是你朋友?为什么蒙着眼睛?”

陆鸣鸾心道:“若是只蒙眼睛,没换衣服,他会不会猜到我的身份?果然不好对付。”

叶采葛道:“他……眼睛不好。你还累不累,手疼吗?我们去包扎。”

侯白羽未置可否,转过身回望悬崖。高空的风带着凉意,自下而上,拂起他的碎发,将俊逸眉眼扫得眨来眨去,林木在二人身后簌簌作响,夕阳的余晖被从树冠抖落。

叶采葛怀疑自己被尘土迷了眼,竟然从他眼中看出点依依不舍的情愫,生怕这位脾气上来,立马爬回下面去,便道:“好白羽,我不知道阿丑今天过来,也从来没叫他插手过!山崖这么危险,我怎么会叫你一个人爬上来?不要下去了,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侯白羽道:“我有手有脚,用不着你。”

他迈开步子,身形可见沉重,但确是朝着山间小路去了,叶采葛道:“你……你不生气?”

侯白羽反问:“你喜欢看我生气?”

叶采葛眉开眼笑道:“我喜欢什么,你便照做么?”

他料想侯白羽只是无力发火,更无力打闹,激得他抬了脚,自己撒腿就跑。侯白羽没追几步,果然扶住一棵大树,弯腰坐了下来。

叶采葛折回他跟前,将筋疲力竭的人托到了背上。侯白羽再是个地坤,好歹也身强骨健,体格匀称,不是说背就能背动的,更何况山路高低起伏,叶采葛走在其间,呼吸便也略显急促,只是仍旧轻声和他交谈:“别乱动,这里可不好出去。”

侯白羽道:“我自己能走。”

叶采葛稳稳把着他的两条腿,道:“你放松一点,怎么浑身都绷着,长这么大,就没有人背过我家白羽吗?”

那边大约知道斗不过他,干脆不说了,自暴自弃地趴在背上。

沉默走了一段,叶采葛道:“其实……我最喜欢你开心。”

侯白羽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片刻,结痂的手掌覆上叶采葛头顶,嘴唇朝手背轻轻碰去。叶采葛脚下一顿,立即想扭头看他,问道:“你是在打我,还是亲我?”

四下黑不溜秋,他这句倒像是晴天白日,脑后开了眼似的。侯白羽吓得一愣,只词穷道:“看你的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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