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没有看清,那就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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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这一天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下了场连绵大雪,伊藤良子坐在宿舍床上百无聊赖的看手机,听见外面传来女孩们热闹的说话声,她跳下床踩在暖和的地毯上走向门边,毫不犹豫的把门拉开看向走廊。
因为塔罗的宿舍是社区公寓型的,分为单人、双人等户型,所以每一层住的学生数量都不一样,就比如她在的这一层全是单人间,本来人应该不多才对。
望着走廊上三五成群来串门的女学生们,伊藤良子虽然觉得吵闹可也忍耐住了,她想了片刻,拿起衣架上的黑色外套,俯身取出鞋柜里的皮靴穿上,穿过压低声音不再闹腾的女孩们上了电梯。
学院里今日静悄悄的,似乎只有住宿楼那一块很吵闹,明明所有人都在说雪的事情,然而每一个人真正的下楼走进雪地里。
伊藤良子靠在公用电话亭边点燃一根烟,抬头仰望着天空边抽起来,就在她正享受雪地寂静之声时,余光远远看见一群人从门口提着礼物盒子走了过来。
“姿姐人真好,总是为良子姐着想。”
走进了,她听见有个面熟的后辈这样感叹道。
接着一群人停下来与她打了照面,本来都走过了却又忽然返回来诧异的叫喊着:“诶?良子姐不是说今天才回校吗?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半夜。”她抬起手挥了挥,脸上浮现烦躁的神色,“怎么就你们几个人?闫姿那个臭婆娘呢?”
“姿姐回家了。”
“怎么回事啊她,不是说有事情告诉我吗!”伊藤良子显得有些愤愤不平,一拳砸在电话亭上,“所以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呃…”
甜品屋事件时在场的几名后辈此刻面面相觑,纠结一阵便选择把闫姿的交代抛向脑后,直接说出了所有的事情经过。
雪下的更大了,仿佛要淹没整个世界,伊藤良子面色阴沉的敲响五楼的红铁门,见里头无人应答,她拿起电话直接拨通对方的号码,听着那边传来的音乐。
“谁打来的?你不接吗?”
“陌生人,为什么要接?”
把接二连三打来电话的人拉入黑名单,云想才空出手拉开车门示意云珏进去,然而就在她准备坐上去关上车门的时候,一道红色的人影冲过来措不及防的撑住了门框,生气的质问:“你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居然悄无声息的就回塔罗去了!啊——这小孩是谁?”
云珏微微倾身凝视他:“滚开。”
“这个嘛,是我的小狗。”
亏的云想还没忘记他,脸上浮起颇为愉悦的笑意拍拍那人的脸颊,云珏表情立刻一言难尽起来,还是忍不住多看车外的男生一眼。
“谁是你的狗!”
兴许是云想没有说清楚,而陆知华下意识的对号入座,立即呲牙咧嘴的吼出声,可在云想看来不过是狗窝里奶狗毫无威胁里的咆哮。
“好了,难道外面不冷吗?进来坐坐吧,陆知华。”
关上车门后,车子从正阳中学漫无目的的在市里绕圈子,陆知华大大咧咧的靠在椅背上偷瞥女人被长发遮挡的侧脸,他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颇为开心的哼了一声。
“……恶心。”
云珏皱起眉看了他一眼,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沉默不言,陆知华咬牙切齿的在心里计较了半秒,立刻大方原谅了他。
车里安静下来不到两分钟,云想便颔首微笑打破沉默:“知道韩家是做什么买卖的的吗”
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题开端,她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看着还有些坏心思在里面,陆知华狐疑地看她一眼:“不就是黑色交易,你想干什么?”
“知道国外的伊藤家吗?”
云想抬眼注视着对方渐渐明亮的眼睛,伸手握住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果不其然摸到了一张被他攥在手里的小卡片,于是不紧不慢的将它取出来。
这是一张被揉皱了又展开的舞会出入证,背面印着川封私立艺术学院的名字和校徽,毫无疑问是面前的男生在经历了好长的心理斗争后,才别扭着揣在口袋里,准备送出去。
至于送给谁,答案不是很清楚了吗?
她将出入证放进包里,刚抬起头要说接下来的话,谁知身侧的陆知华忽然压下来吻住她的嘴唇,对方的脸很热,手心也很热,呼吸声越变越沉重。
坐在另一端的云珏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一幕,后知后觉的拿起手机拍在了陆知华的脑袋上,动作里夹杂着少年人本不该有的成熟与狠厉。
“……”
陆知华清醒过来后,满脸不自在的望着车窗,忍;不住回想刚才的感觉,脸颊便红透了,偏偏他还要和装作镇定的模样,拿起手机假装看社区八卦板块。
凝视所有经过的云珏蹙起眉:“变态。”
“下车吧,”司机在此时踩了刹车,云想俯身拉开车门,垂下眸拍了拍他的脸颊,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晚上见。”
雪夹杂着风从女人的发梢飞过,她将下巴旁的红色围巾扯了扯,对身后的私家车抬起手指,目光平静的朝塔罗校门走去。
路灯在她漫长的艰难行走中一盏盏亮起,把女人的头发衬得很光滑细腻,但是仍有很多飞雪落在了她的身上,打湿了她的脸颊和睫毛,借着光,显得愈来愈苍白脆弱,像是传说里生活在皑皑大雪里勾人心魄的雪女。
她偏过脸似乎若有所思,几秒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看了许久,不甚在意的笑着将它丢在雪地里,抬头走向宿舍楼。
不久后,一抹欣长的黑色人影走到她刚才站的地方,望着她的背影出神片刻,弯腰拾起被雪打湿的纸静默审视,径自揣入外套口袋中。
事情的发展就像一贯的故事那样离奇曲折,却在最终汇聚成一条笔直的线,坚定不移的停在了舞台前,将落下已久的帷幕猛地扬开。
于是,舞会开始了。
身穿晚礼服的少男少女戴着假面没入舞池里,与不知身份的舞伴随音乐舞蹈,温柔的灯光如月色照耀在他们身上,与眼花缭乱的言语笑容交汇分离。
优雅的舞曲从门内传向门外,与雪花一起静谧的落在地上,江沫如抬起手接住一片雪花,站在铺满积雪的屋檐下朝路的尽头张望,可惜那抹记忆里熟悉的身影并没有回应她的期待。
“等的人没来?”
左侧方走来一个身穿黑色礼服的白面具女生,个子很高,偏黄的发梢微微卷曲,手上也带着相衬的黑色长手套。
陌生人搭话对江沫如来说倒不是那怕可怕,她秉着友好相处的态度回应了一句,然而就在背后舞会曲子高潮响起时,对方伸出右手缓缓地张开五指,露出手心里血淋淋的牙齿,红唇露齿大笑:“先别急着害怕,来猜猜它属于谁?”
“你是谁?”
江沫如盯着这颗牙齿,心内感到毛骨悚然,她幻想了无数个恐怖的事,又不敢轻易下定论去想象牙齿的主人的身份。
至少不要是她最担心的那些人——她如此胆战心惊的祈求。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舞曲悠扬声穿过两人之间的缝隙,对方笑着咋舌,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非常强硬的拉住她的手朝学院钟塔走去,背影犹如将人引致地狱的恶魔。
十点的钟声响彻整座私立学院,沈若非停在舞会门外的屋檐下拿出手机拨号,可没人接,他察觉事情不大对劲,又给平时不怎么交流的韩素打了过去,也提示对方已关机。
他开始感到不安,莫名的响起云想那张平静无波澜的脸,沉下目光朝另一个方向寻找而去。
雪夜是那样的辽阔温和,就连踩雪时发出的声音也是令人心动的舒适,沈若非睫毛轻颤,缓缓驻足于学院公园旁的一颗松树后,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开树枝,不动声色地凝视公园中央的男女。
女人盘着墨色的头发,穿的并不是晚礼服,而是自己的橘色大衣与白长裙,面前的男人身穿黑色的长羽绒服,放下了手里的画板和材料包,伸手牵住她的双手。
也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女人竟然颔首温柔的笑起来,伸手拂去他眉梢的雪花。
短暂的小插曲没有在沈若非脑海里停太久,他只是怀疑了一下女人的身份,却因为当时离太远而没能看清对方的脸,只能选择不了了之。
“在看哪儿呢你?”
带着白色面具的女生从燃烧的火堆里夹出一块火炭,向被绑在树上的男人晃了晃,咧开嘴冰冷的笑着:“也不知道那家伙怎么会在曾经跟你这种人交往,明明根本没一点儿出彩的地方嘛。”
“你认识云想?”
被几个女生按在地上的江沫如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她死死地瞪着白面具女生的背影,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哪怕只用嘴,也要把她从韩素跟前扯开。
“现在来说清楚吧,事情的始末。”
事已至此,女生也不打算再伪装下去,她丢掉炭火将面具取下,露出一张五官深邃醒目的脸庞,将散落的黄卷发用手梳成马尾,边瞥下目光道:“我是伊藤良子,对于你来说只是塔罗学生会的副会长,可对于那边的小崽子来说,绝对是死对头一般的存在呢。”
“你到底想干什么?”江沫如拼命的挣扎起来,眼睛仿佛镜头一样死死地对准良子的脸,“如果你是为了云想的话,那就先让她自己来跟我们说话啊!躲在背后又算什么?”
“云想那边我自然会通知,但不是现在。”
伊藤良子转身抓住韩素的头发按在树上,谁想他睁开了双眼动了动嘴唇,笑着吐出一口血唾沫,明晃晃的落在她的脸颊上。
他笑容盛大,骂道:“国外的疯狗,还嫌上次的损失不够吗?”
“那可真是一笔大损失啊。”伊藤良子根本不在意那笔损失,脸上浮现阴狠的笑容,用手套抹去脸上的唾沫,“所以我这不是讨债来了吗?你好像挺在意那边的婊子,看来我没猜错,所以用她来抵债也不错?”
韩素当即脖颈青筋暴起,凶狠的目光几乎要化作饿狼扑过去,他剧烈的挣扎着,身后的树梢都跟着摇摆起来,抖落不少雪。
他红着眼咆哮:“疯狗,你动她一下试试!”
与此同时,两道人影从林子里穿越过来,最终停在伊藤良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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