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档

-----正文-----

陆拾捌.

被特地派车接来的大夫脾气有些古怪。

面色冷板，寡言沉默，红钏儿客客气气迎上去行礼他却没个笑脸，一早被安顿在茶厅里从白等到黑，却也意外地没什么怨言。

吴念生与红钏儿相伴坐在他对面，忍受那压顶的沉默如同忍受一场漫长的拷打。

直至深夜。

从远处车灯亮起到黑衣的男人破门而入不过眨眼的功夫。

他与他怀抱着的军毯如同水中捞出一般。

将稀释的淡红色的液体顺着他匆匆的行迹逶迤在苦褐的地板与台阶上。

在经过吴念生身边时，一条污烂的手臂从那湿贴的薄毯中漏出来。

他如遭重击，却下意识地回过头去扶住红钏儿的身体。

她的脸已然褪尽了血色。

那怪脾气的大夫一意孤行关门看诊，将所有人轰到屋外。

红钏儿久久回过神来，推开吴念生的胳膊，按住旋梯上黑漆漆的木栏，将身体几乎匍匐得趋同那台阶倾斜的角度，步履虚浮又迟重艰难地，借助双手的力气，死死攥住那纹路晦暗的雕刻，一步一步把自己拖上去。

而后她站稳，回身，朝屋门内的方向踉跄了几步，重重地跪在地上。

“爷！”

吴念生没有听过那样的声音。

那一刻他明白，红姑姑的笑是浅的，怒是浅的，她温声软语关怀自己生活琐碎的唠叨与时刻牵动的挂念是浅的，在义父面前为自己遮掩帮腔打哈哈，揪着耳朵教训自己不许再偷偷跑去游行凑热闹的担忧与袒护都是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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