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这里了

-----正文-----

又有外乡佬到白河放船去了。

整个赵家村窃窃私语着，指指点点那辆去往河边的马车，却一下高声也不敢出。

里正和县上约好着呢，谁把这事儿说出去就是断了全村的财路，要乱棍打死的。

钱大娘望着辘辘声远去，呸地一口啐掉了嘴里的瓜子皮，似是嫌那马跑得太快，没给她留下嚼够舌根的余地。她目光逡巡着，总要找到个话头来。

所幸阿甲在。女子能在任何一个地方说嘴，但总还是有所偏爱——譬如随时能给她们提供谈资的地方。阿甲家就是如此。

“哟，阿甲今年上元咋没去白河放船嘛，总算把那个小浪蹄子的魂送走了？”钱大娘吃吃笑着，饶有趣味地欣赏起阿甲手上的作品来。那依稀是个纸船的模样。

阿甲早惯了，却是一点不含混地实话实说：“放过了。今天有人来，里正让我天擦亮就去。”手上的活计也丝毫不停。

钱大娘又啐了一口，转身离开，聚集的女人们也没食的鱼群似的散了。凡打趣，总要瞧人吃瘪才有意思。可惜阿甲被锻出了一身钢筋铁骨，唇枪舌剑一点也不入了。

可是阿甲知道，自己撒了谎。他其实还没去，准备晚上去来着。老甲讲过，大清早去放船的都是想死的。阿甲还不想死。

一

老甲跟阿甲讲过的事有很多很多，放船的规矩只是其中很微不足道的一件。

老甲是阿甲的师傅。虽然老甲从来不承认，坚持要阿甲叫他赵叔，但乡下的关系就是这样，一切都不由自己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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