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个借口从包厢里出来，靠在薄薄的门板上，里面还能模模糊糊地听到点儿歌声，似乎是十几年前流行过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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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了个借口从包厢里出来，靠在薄薄的门板上，里面还能模模糊糊地听到点儿歌声，似乎是十几年前流行过的情歌。黎簇慢悠悠地听着，口袋里剩下半包烟，被他拿在手里。遇着吴邪，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谁能想到能在乡下的KTV里遇见他。黎簇手里拿着烟，还没点燃，就看见吴邪从走廊里出来，两个人甫一见面，都认出了对方，都有一些尴尬，但谁也没说什么。黎簇手里的烟分了一只给吴邪，男人没有说问候的话，从兜里取了打火机出来。

烟雾缭绕的一瞬间，黎簇才敢仔细去看他，吴邪却什么也没在看，只是一味低着头，倒像是被人抓住了把柄的学生。两个人视线没有对上，对黎簇来说倒更轻松，他在心里想着，吴邪还是以前那个样子，勾着一副眼睛，像只懒散的猫儿。白茫茫烟气没一会儿功夫就散了，吴邪手里拿着半截烟，烟灰掉落到地上，剩一点火星子在他手指尖闪烁，“和朋友出来玩？”他偏头看向包厢门，抛出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工作上的同事。”黎簇回答他，一边把视线收回来。说这话时，他止不住地想，什么时候时候自己也能这样和吴邪说话了，要是这会儿有人听见他们的对话，会不会以为吴邪是他的老朋友？他倒是真好奇，可吴邪似乎没觉得什么，也没发觉他这回答里和以前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黎簇心里晓得，分手以后，吴邪也没找过他，不见得这个时候会主动，也就乘胜追击，多说了一句，“今天是我生日，你忘了？”

当然忘了。

黎簇在心里冷笑，他从来不搞矫情，这话说出来没有埋怨，只是想套一套吴邪，看看他的反应。可吴邪不愧是吴邪，这会儿居然笑了出来。他一笑，眼睛就变得亮晶晶的，转身向黎簇供一拱手，“生日快乐啊。”老混蛋笑起来的模样可真好看，黎簇咬着后槽牙看他，突然又觉得回到了几年前，那时候吴邪也这么看着他笑，一边笑一边说着混账话，可黎簇那时候爱听，因为那时候他以为吴邪只对他一个人这么笑过。可真真叫没办法，谁叫他那时候是个天真的傻逼。

今天的黄历里怎么就没把出门巧遇前男友给写上呢，这么晦气的事也能给自己遇见。黎簇憋着闷气没再说话。吴邪那根烟早抽到头了，他也不掐，就这么陪着黎簇干站着，耐心得像在陪小朋友。憋了一会儿以后，还是小朋友先开了口，问吴邪跑这里来干嘛。

“怎么？只许你和同事联络感情，我就不能凑几个人搞团建了？”“团建个屁。你那古董店加你一共才两个人。”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怎么能不清楚呢？当年小老板戴着副眼镜坐在铺子里头，西湖风景嵌在窗子里，他抬一抬眼睛，就像是春风里的苇叶，轻易地飘进人心里。

黎簇靠着墙壁，听里头歌都唱完了，人也一个个走出来，头几个见到吴邪，还笑一笑问黎簇是不是熟人，他回答了几个，过了一会儿便失去了讲话的兴趣。一帮人乌泱泱搞过别，走出了大厅，只剩下他和吴邪两个人。脚下散了些彩纸屑，轻飘飘粘着鞋尖，吴邪说：我也得走了，回头再联系。这话说得很客气，也很无情，一句话像叫魂似的把黎簇几年前的火气给勾出来。他的怒火不比早年，现在只剩下文火慢煎，“吴邪。”他讲，声音嘶哑，“这几年你就从没想起过我？”

他想听什么回答呢？想起，或者是没想起过，哪一个更能叫他满意，还是从来没有一个定数。吴邪没再往外走，转过身来，他今天的衣服月白色为主，脖子又纤长，叫人想起池塘边的水鸟。这只水鸟向他这边走近了，勾一勾手，一对细骨伶伶的小臂搁到黎簇的肩上。这里包厢的隔音太差了，隔壁的中年人鬼哭狼嚎的声音隔着门板都能听得真真切切，反倒是走廊里的声息被压到了下头。吴邪的嘴唇可真软，凑上来吻在黎簇的嘴边，尝起来和以前没一点分别。

这算什么，吴老板你想拿这个堵我的嘴吗？

要说的话到了嘴边没一句说出口，一讲话就像要掉进深窟，怕永远也爬不上来。眼乌子里蓄着的一汪雾气反倒成了形，颤颤巍巍地从他的眼眶中掉下去，落到吴邪的脸上。

“怎么哭了？”

“不是，”他讲，“是隔壁唱得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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