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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知和何仙仙匆忙赶到医院时,顾威已经从抢救室转移到了重症病房,医生说虽然暂时抢救过来了,但如果二十四小时内还没苏醒过来的话,家属就要做好准备。
何仙仙隔着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全身上下插满管子的人,难以置信,明明前几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成这副模样了,捂住嘴止不住地无声流泪,缓缓地蹲在了地上。
顾知在一旁把她扶起来,安顿在走廊的椅子上坐好。
想安慰,可他同样不好受,无从开口。
重症室外还站着几个穿着军装的军人,身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伤,脸色沉重。从他们一进医院护士就上前招呼了好几次让他们检查,但没人搭理,非要站在顾威的手术门口守着,转到重症病房后还是守在外面,等嫂子来。
冯建军走到何仙仙面前站好,突然九十度鞠躬,声音混沌厚重,充满了悔意:“嫂子对不起,是我们能力不济,没保护好军长。”
何仙仙现在是什么都听不进去,只看着顾威一个劲儿的哭。
顾知只能开口:“冯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扫了几眼整齐站在一旁的几个人,又道:“你们去检查,别拖了。”
冯建军还是一动不动,像一座雕像,只是把头垂得更低了。
顾知上前一步,用了点力拉他直起身:“冯叔,有什么事等我爸醒了再说,现在听我的,去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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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五点,电梯口突然涌现出一大批医生护士,前一秒还寂静空荡的走廊,瞬间被急促错乱的脚步声填满,冰冷的空气中充斥着紧张。
一直魂不守舍的何仙仙被惊得回神,下意识地抓住了顾知的胳膊,用尽了全力,眼看着他们进了隔壁病房,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医生就出来了,看着焦急等待在外的家属轻轻摇了摇头,惋惜地说了一句节哀,病人已去,回天无术,除了一句节哀,也别无他法。
生死有命,不可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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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知,你爸爸他怎么还不醒啊,如果他......我怎么办啊?”
顾知之前就一直让何仙仙去睡觉,哄她说睡醒了,他爸就醒了,可她不干,非要坐在这里等,断断续续哭了一晚上,眼睛肿了,嗓子也哑了。
现在看到这样悲痛绝望的生死离别更是别想睡了,整个人陷入了强烈的不安和绝望中。
“妈,不要胡思乱想,我爸会醒的。”
“可是都这么久了......”
语气里都是坚定:“没有可是。”要相信我们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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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顾威终于醒了,又很快沉睡,但醒了就好,脱离了危险期,转到VIP病房,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何仙仙毕竟人到中年,又伤心欲绝了一晚上没合眼,得知顾威脱离了危险期之后,实在是熬不住了昏睡了过去,顾知轻手手脚地把她抱到顾威身边。
何仙仙在睡梦中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下意识的往顾威的方向靠了靠,蜷缩在他身边,一硬一软,异常和谐。
顾知静静的看了他们几秒,毫无声响地退出了病房,准备回一趟家拿点换洗衣物。
才出医院就接到韩庭州的电话。
“顾叔没事了吧?”
“嗯。”
“我爸妈想来医院看看,被我拦住了。”
“嗯。”
“...你没事吧?”
“等会儿我回来拿点东西,你和苏南一起过来陪陪我妈。”
“好。”
韩庭州昨晚就知道顾威受伤住院的消息了,一直憋着不敢跟苏南说,怕他担心得一夜睡不好,今天早上和顾知打完电话后才不得不告诉他。
意料之中的,苏南一听,小嘴一撇,两只大眼睛瞬间就蓄满了泪水,一颗一颗沿着脸颊留下来,也砸在也韩庭州心上,心疼得不行,连忙哄道:“小祖宗,别哭别哭,顾叔已经没事了。”
苏南还是一个劲儿的掉眼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顾叔叔看着凶,其实特别好特别温柔,这么好的人受伤了躺在病床上动也不能动,老天爷没长眼睛吗?还有仙姨,是不是可难过可伤心了?
反正如果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哥哥......
苏南一想到这个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捏住了,踹不上气,哭得更凶了,眼睛没一会儿就哭肿了,看起来可怜得不得了。
韩庭州急得不行,拉着人走近沙发,自己坐在沙发上,把苏南按在自己腿上坐着,指腹轻柔地擦拭他脸上不断涌出的泪水,温柔又不失强硬地哄着:“南南,不准哭了,想让哥哥心疼死?”
“不...不要哥哥疼。”
“那就不要哭了,好不好?”
苏南抽抽噎噎地点头,靠在韩庭州怀里,慢慢停止了哽咽,但话音里还是带着点哭音:“哥哥......你以后不准生病,不准进医院。”
韩庭州先是一愣,随后了然,怪不得小宝贝哭得停不下来,原来是联想到他了,怕自己像顾叔那样受伤生病,所以伤心得直掉眼泪。
本就抱着他细腰的手,下意识抱得更紧,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好似两个连体婴儿,怎么分都分不开,这么一个贴心小宝贝,韩庭州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他更好一点。
“南南.....”
“嗯。”
“...你也不要再生病了,哥也不准。”
苏南觉得韩庭州的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他这个身体,怎么可能不生病嘛,还是不确定地小声应着:“我......尽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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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顾知回到家,韩庭州和苏南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一见他回来,苏南连忙上前问道:“顾叔叔醒了吗?伤得严重不严重啊?什么时候能出院?仙姨呢?是不是很难受很伤心啊?”
顾知瞥了一眼满眼通红的苏南,随后又将视线转向韩庭州,对方无奈地耸耸肩,眼神示意顾知好好说话,别吓他。最后收回视线,语气依旧:“你去看了不就知道了。”
苏南想想也是,顾知提着一个旅行袋收拾换洗衣物时,他就在一旁不停地催促,把顾知烦得不行:“闭嘴,边儿待着。”
收拾完了,顾知把旅行袋塞给韩庭州,告诉他们顾威所在的病房号,就让他们先走,自己随后就到。
韩庭州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追问:“干嘛去啊?”
顾知也没回,挥挥手继续往前走着。
苏南在一旁艰难地瞪圆了红肿眼睛,像极了一只炸毛的小兔子:“顾知让我们等他,就是想让哥哥你给他提东西......!太过分了。”
韩庭州好笑,抬手轻柔地捂住了他红肿的眼睛,苏南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眼睫毛扫过韩庭州温热的手心,痒痒的又很舒服。
“别瞪着,眼睛不疼啊?”说着就放下了手。
苏南小幅度地点点头,眯着眼睛只留了一条小小的缝隙:“这样吗?”
“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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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不了解他爸的情况,又担心何仙仙,走得很急,温辛做的咖啡也忘了拿,早上才想起来可惜,想着下次再讨回来。
顾威脱离危险了,顾知悬着的心也稳稳落地,一晚上都处于紧绷状态,还要随时看着何仙仙,时不时倒点温水给她喝,现在安下心,放松下来才觉得身体极度疲倦,好像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之前本想直接回家拿了东西就走,但不知道温辛有没有好好听他的话乖乖搽药,想着还是去看一眼才放心,顺便给何仙仙买点甜品,昨晚什么也没吃,胃该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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逅咖啡上午十点开始营业,才刚开门,店里没什么人,员工们都各就各位的做着准备工作,老板坐在他专属的椅子上悠闲地吃着早餐。
顾知是今天逅咖啡的第一位客人,看了一圈没找到想见的人。
老板在他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他了,连忙放下餐具迎上去:“顾少爷,今天这么早啊!”
“嗯,找个人。”
“找谁啊?”
“温辛。”
“温辛啊!”老板在店里扫视了一圈,没看见人,扬声问道:“温辛去哪了?刚才不还在吗?”
有人回答:“刚才有人打店里的电话找他,挂了电话就出去了。”
老板:“那咱坐着等一下,应该马上就回来了。”
“不用了。”话音一落就准备开门出去找人,才一转身,就看到了推门而入的温辛。
老板也看见了,忙跟温辛说:“温辛,快过来,顾少爷有事找你,你们聊,我继续吃饭。”说完就走到之前坐的位置坐好,眼神时不时的往他俩身上瞥,心里好奇得很。
之前郭伟作势要打温辛那次,顾知就帮着温辛了,今天又来店里找他,想着他们都是一个学校的可能是同学吧,但是就顾知和温辛天差地别的身份和性格,怎么也不能把这两人联系在一起,但眼下站在一起又出奇的和谐。
温辛隔了一步远站在顾知身前,等他开口,但等了几分钟那人还是不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目光沉沉,像一汪深潭。
正准备离开,就听见那人开口了,声音低哑疲惫:“药擦了吗?”
温辛垂下眼,隔了好一会儿才小幅度的点了点头,要不是顾知的视线一直专注地落在他身上,只怕注意不到。
顾知无声地笑了:“真乖。”
这两个字一出,温辛漆黑的瞳孔不自觉一缩,睫毛也颤了颤,转身就想走,竟有点逃跑的意味。
顾知哪里肯,拉住了他,看着他露在外面的一截白皙的脖颈,顿了两秒:“昨天咖啡没喝到。”
“……”
“今天补上。”
“凭什么?”
顾知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对着老板说:“老板,我想喝温辛煮的咖啡。”
“这有什么没问题,温辛快去吧。”
“……”
当顾知喝了第一口咖啡后,终于明白了最开始提议的时候,温辛为什么会问他确定不确定,这手艺......和何仙仙有得一拼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喝完了这杯难以言说的咖啡,顾知身上的力气好像全部回笼了,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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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站更新之后小透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