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

-----正文-----

克莱尔打开那架赭红色的樱桃木衣柜，里面悬挂着几十件布料各异的漆黑衣服。他从里头给自己挑了件亚麻布的长衬衫和一条皮裤。房间里没有灯，他只好凭借着本能把自己挤进这些对他来说过于现代的服饰里，衣柜上的镜子起不到一点儿帮助，他没法儿在镜子里成像。

外面还是黑夜，星光和月色也渐渐的变得模糊起来。他穿过客厅，找到了小屋的大门，脚步声在寂静之中尤为明显。怀特医生大约还在床上。他在'睡觉'，克莱尔不自在地想着。他见过怀特医生睡着时的模样，面色惨白，没有呼吸，身子僵直地裹在一条丝绸毯子里，像一具制作得过于精美的人体模型。没有人类像那样睡觉，他们会在睡梦里改变姿势，蹭着枕头或是拉扯着被子，在眠梦里发出声响，克莱尔有时很想要提醒医生，但医生只会对他说，“克莱尔，人类就是这样的。”恶魔当然不需要睡眠，这只是医生模仿人类的其中一个环节。但克莱尔又能说什么呢？他也只不过做了二十多年的人类而已。

小屋之外，别无他物，唯剩下前主人留下的一把长凳和一架略有些倾斜的秋千。他走过去，坐在长凳上，夜晚的风吹拂过发梢，空气里仍然带着淡淡的盐味。几乎是在他坐下去的下一秒，黑色的林木里传来了沙沙的响动，他扭过头去，看见一个小男孩从低矮的灌木丛里走出来，鞋子上还粘着棕色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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