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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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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流了一地,他踩着血向前走,不回头。

-----正文-----

血流了一地,他踩着血向前走,不回头。

《庸碌》

张家古楼凶险万分,样式雷的手艺巧着呢,即便是张家人,也时常有去无回。

公子哥撑着土墙一点一点挪着步子,留下一排血手印。他实在有点走不动,肋骨断了两根,还吸进不少碱气,从器官到肺部火烧火燎的,肝都疼了。

他咳出一口血痰,用手背抹了甩在墙上,说话的声音变了调,跟被砂纸搓过似的:“嗨,醒着没,来看甩杂技啰。”

背上的人只是微弱地动弹了一下,快要撑不住,公子哥先是一凛,然后嗓子眼堵得说不出一个字来。

再怎么样都想不到,同是姓张的人居然会窝里反,趁着族长失魂症发作,他们一群人不仅把族长丢给了越南佬,还逼着族人下祖宗庙,把张家的秘密找出来。他们总说张起灵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说到底要不是张起灵,那群小孩放野的时候就该完蛋,现在居然扯起了‍‌鸡‌‍‎‌巴‎‍‎当旗号,也不害臊。

找秘密,找秘密,找个屁。公子哥在心里骂,脚下倒没有松劲,密洛陀很快会追上来。他撕下一条布把蛇祖头上流血的伤口缠了缠,复又背在背上。

张家楼里藏着不知道什么玩意,蛇祖眉间的蛇提前苏醒,在变得半人半蛇之前他当机立断,用刀尖挖掉了小蛇。但鳞化的过程没有停止,现在蛇祖半身半脸都是蛇鳞,骇人得紧。

公子哥手法极快地开启了一个暗道,他们滑了下去,大概一分钟左右到达了目的地。

张家古楼的藏书室一直是重地,密封性尚可,公子哥在顶部掏了一阵,挖出来个锦盒,两层锈帕中裹着颗黑色的药丸。他嗅了嗅,味道腥臭,应该是他要找的。

蛇祖牙关直颤,犬牙已经长到了半指长,戳在嘴唇外面。公子哥身边没有水,顾不得那么多,把药丸搓成一条,掰开嘴就往人嗓子眼里塞。蛇祖呜咽几声,倒真吞下了。

他坐在原地等着,意识模糊的时候他掐一把手背,就在模糊清醒间徘徊了多次。蛇祖像蛇蜕皮一样,身上脸上的鳞片脱落了,意识也渐渐清醒。他翻身坐起来,鳞片稀里哗啦地直往下掉,蛇祖一抬头就见着坐在角落里的公子哥,手背青青紫紫好不壮观。

在公子哥迷糊地想再掐一把的时候蛇祖按住了他的手。

碱气已经侵入这里,但蛇祖觉得他并没有受多少伤,他伸手摸向眉间,血已经止了。他看到地上打翻的锦盒,他摇了摇公子哥,公子哥十分应景地吐出一口血来。这下蛇祖不敢摇了,贴着耳朵喊魂。

“你给我吃了什么?”

公子哥扯出半个笑:“麒麟……”

麒麟竭。蛇祖明白了,刚刚吃下的时候是麒麟血最浓的时候,这个时候百毒不侵,别说碱气,尸毒也不足为惧。人的身体先是处于极快的自我代谢,然后便代谢极慢,直到麒麟竭的效果耗尽,人就会衰亡。所以只要维持高浓度的麒麟血,人活个千八百年根本不是问题。麒麟竭极珍贵,张家古楼藏书室里备着的一粒是留给族长的,除了族长没人有资格吃。公子哥这么做明显违法了张家的禁令。

再这么下去公子哥的嗓子会废掉,蛇祖想也没想,就在手上划了一刀。公子哥从善如流地凑上去把血用舌头卷了,喉间顿时一片清凉。

公子哥肋骨断了,不能背,蛇祖把人抱起来。正门是不能走了,要走侧门,从山背后溜下去,穷乡僻壤的不知道有没有好郎中。

走廊里静悄悄没有一个活物。蛇祖探头出去看了看,对公子哥说:“碱雾很浓,你屏气,我渡给你。”

公子哥本想反对,就算麒麟竭的效果有限,蛇祖这么做是在折寿,跟流水似的。蛇祖在公子哥的嘴唇上咬了口:“你行不行,别让我守寡。”

行!太他妈行了。要不是受伤惨重,公子哥一点都不介意就地来一发。

重重碱雾把眼睛都灼痛,蛇祖走几步,就嘴唇贴嘴唇喂过一口气去。他走着,公子哥伸着右手点住墙壁,仅靠触感便能判断身在何处,以及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走廊内只有指甲与墙壁刮擦的声音。机括被一层层解开,蛇祖这些年在张家也长了不少见识,护得还算周全。仗着麒麟血,他终于带着公子哥走出了张家楼。

名义上的张家已经坍塌,离开古楼便意味着背叛张家。他回头看了一会耸立在夜色中的张家古楼,又把视线的焦点落在公子哥沾着血点的脸上。

他毅然走下山去,没有回头。

“小哥,这是哪儿?”吴邪被烟尘呛得直咳嗽,周围建起的造纸厂一个接一个,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酸味。

张起灵不答。这里是个小县城,他要去的地方是这个县下的一个乡,乡里的一个已经没了的村。

吴邪跟着他,没头没脑地坐上了大巴,后来是三轮车、牛车,最后他们骑着两头骡子到了一个满是荒草的坟地。

吴邪被骡子颠得蛋碎,然后就被一片荒坟惊讶到了,敢情这里还有个未开发的油斗?闷油瓶思维的触角未免太长,在杭州做了个梦,就来这破地方倒斗来了。

“越过山是张家古楼的旧址。”张起灵在坟地间走了一圈,在一个坟堆前面蹲了下来,从包里往外掏东西。

吴邪原以为他会拿出洛阳铲一把到耳室,结果让他大跌眼镜,张起灵竟拿出了一瓶红星二锅头,要不是他表情太严肃,吴邪真想上去捏捏张起灵的面皮底下是不是胖子。

张起灵把二锅头开了盖,在地下洒了一道。吴邪这才明白他是来祭拜的,但这石碑一个字都没有,鬼晓得这碑是谁的。虽说无字,但碑却擦得干干净净,一看就知道有人照看。下面摆着一个布袋,朽得差不多了,里面是件浆洗的白衬衫,坟堆上的纸飘带也剪了新的。吴邪想了会,没合适的人选:“小哥,里头埋的谁?”

“是个人物。”张起灵给出这个评价,倒是史无前例。

这是武则天呢还是武则天呢,搞不好张起灵上辈子的老情人就是武则天。吴邪这么想着,站到张起灵身边去,只见张起灵举起了那瓶二锅头——

“一敬你才识渊博,不自矜;

二敬你力率外族,不逾矩;

三敬你柔情千结,大丈夫。”

吴邪听得极震撼。张起灵一边说,一边在碑前倒下酒,还剩最后一口的时候他一饮而尽。他伫立片刻,像是陷入回忆,突然转身往回走。

“回家吧。”他对吴邪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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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哥这个人,在我的臆想中总是苏得不行。作为外族族长,他严守族规,但作为男人,他为蛇祖做了叛徒。

标题的意思是:从佛,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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