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没了

-----正文-----

五个月前，古月衣死了，弓和他一同下葬。

两个星期前，息辕死了，息衍最后一次摸了他的头。

三天前，息衍死了，和白秋练一起。

现在，白毅坐在小床前，握着小舟软软的手，听空气中时断时续时缓时急的呼吸声。

“父亲，父亲……”小舟喘息着，呼唤身旁的男人。白毅转过目光去看养女。

“父亲……”小舟和白毅对视着，在男人注视下，小舟几次蠕动嘴唇，都没有发出声音。最后，小小的女孩子闭起眼睛小声抽泣起来，“爸爸，爸爸我头发好乱，帮我扎个辫子吧……”

白毅抿起唇，抚摸着养女散在枕头上的蓬乱头发。他不会梳头，也不会扎小辫。天灾前，息衍喜欢琢磨些稀奇古怪的点子，他用烤箱代替爆米花机炸甜甜的爆米花，他剪开旧伞架做成衣架罩，他把海绵塞在花盆土的最下层这样长时间出门的时候家里的花花草草也不至于干盆。同时他还在屋后的院子里挖土养菜，给白秋练的鬃毛剪造型，每天给白舟月梳不重样的小辫子，用摸头安抚青春期的小屁孩息辕。白毅不得不承认，虽然息衍经常懒洋洋地歪在沙发上指挥着所有人团团转，但确实也是他让家里到处都暖乎乎的。

现在息衍死了，而白毅不会给他们可爱的小姑娘扎小辫子。

“爸爸，爸爸……”小姑娘睁着眼睛，小声地抽噎，白毅看着养女失去焦距的双眼中缓缓流下两丝红线。几粒黑色结晶顶破小姑娘眼睑的皮肤冒出头来，一阵突如其来的恶心攫住了白毅的大脑，他盯着那些黑色的结晶体——它们顶破小姑娘的皮肤，正在肆无忌惮地嘲笑面前这个疲惫不堪的父亲——它们的出现彻底宣告了自己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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