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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里的一只小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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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的故事

-----正文-----

六皇子一双小鹿眼, 呈现出一种令人看不透的黝黑,像是黑洞随时要把人吸进去。

六皇子这双眼睛是随了他的母亲周惠妃的,皇帝也曾钟爱周惠妃那纯良的相貌,种种恩宠,惹得宫里人的妒忌。

周惠妃也曾天真过,以为皇帝就是爱着这一类型的女子,于是总是轻声细语,睁着无辜的小鹿眼,深深凝视着皇帝,只做一朵善解人意的解语花。

不管周惠妃原来是什么性子,只要皇帝喜欢,她就只能做一只豢养深宫性格温驯的小鹿。

一开始也确实是单纯的,也曾想期望那个男人的一点点真心。

直到萧妃的出现。

哦,不,该叫她萧才人。

周惠妃吹一吹新抹的蔻丹,气定神闲地想。

这个女人,像是祁国的赤焰狐,夺目的美艳,或许真的是山间的一只精怪。

周惠妃讨厌这个女人,也讨厌这个女人的孩子。

在她还有几分奢望的时候,也曾顾镜自怜,近乎折磨地凝视那双曾被皇帝称赞过的小鹿眼,想着:她并不是小鹿眼啊!

一场宫怨不过只是在心中的无数次嘶喊,外人开来,寂静无声。

周惠妃的那双小鹿眼依旧清澈,却像一江幽幽春水,看不清湖底是否风平浪静。

再后来,祁国的狐狸死了,大丘的小鹿还安安稳稳地呆在这深宫里。

那天本是看着天气好, 才去了华安宫赏花。

女人间有时明知无趣,却也要凭着攀比解解闷。

于是周惠妃抱着皇帝御赐的猫去赴杜贵妃的约。

猫儿突然丢了,谈不上喜欢,只是笼着皇帝赐下的虚幻光环,有几分用处。

竟然是在那个女人的废柴儿子那儿找到了这只猫。

周惠妃醒过神时,宫殿中一片死静,只留下黄的、白的、红的的一地污物,那只猫儿只剩皮毛还算完好,周惠妃用那猫儿的毛做了一只钗,时时戴着,毛茸茸一团的可爱着。

六皇子用那双继承自周惠妃的小鹿眼凝视着母亲,将一切喜悲望见眼里。

六皇子不仅继承了母亲的小鹿眼,也继承了母亲对祁国那对母子的仇恨。

只是和他的母亲不同,他学会了许多事,因此即使小鹿眼再怎么无辜,身上却有着食肉动物的气息。

没有人看穿六皇子的鹿皮下到底是怎样一只动物。

九皇子住在华安宫的偏院,时常去监理司溜达,六皇子见到他的机会并不多。

那日万寿节,两人虽说同为皇子同席,匆匆打过照面而已。

如果不是十皇子那日又犯了病,可能连这个照面都没有。

陆决看得到九皇子眼里的一点心虚,大概是为了那只猫吧。

陆决心想,没有那只猫,情况也不会变好的。

陆决望着九皇子姝丽的相貌,觉得母亲也许说得对,这对母子真的是什么精怪所化,所图的是一颗人心。

九皇子察觉到了六皇子的注视,不过他很快将这一切抛诸脑后。

他沉迷于胡吃海塞,牛饮美酒,并在酒醉后睁着朦胧的醉眼,朝另一侧观看舞姬的北兀王明送啵啵。

六皇子别过了眼,不想再看这丢人的九皇子。

后来六皇子到了出宫的年纪,立了府,在兵部当了差,只是听说九皇子说舍不得母妃,晚几年出宫。

听说他以色侍人,不过是曹岐山的娈宠。

听说他最爱种土豆,监理司的小厨房日日做九皇子种的土豆。

六皇子只是听说,与九皇子陆离毫无交集。

大皇子曾在监理司和陆离说上几句话;太子更是次次亲热,摸小手递点心,处处殷勤; 三皇子纪王也曾带着一众门徒和他议事;四皇子五皇子送过‍‌海‌‎‍‎棠‎‌‍‍酥,一起吃过烤羊腿;十皇子也曾尖酸挖苦过陆离。

偏偏这小鹿眼的六皇子,这么多年来,除了万寿节瞪得那几眼,再没有什么更直接的接触了。

不管如何对九皇子和他的母亲咬牙切齿,六皇子都得承认,九皇子真真生得好。

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卷曲的发梢都显露出异域风情。

眼尾的朱砂痣鲜红欲滴,在陆决幽黑的眼眸映浓墨重彩一笔。

外貌这样浓烈炽热,偏偏尚未成年,带几分幼崽的娇憨气,引得猎人觊觎那一身完美的皮毛。

肤色本来就白,常年生病,更显出一份不正常的苍白。

饮酒饮得急了,脸颊就会泛起病态的嫣红。

既是病弱的身子,合该安安静静,偏偏胆大包天,众目睽睽之下也敢恃酒行凶。

六皇子越是回忆,越觉得陆离身上充满了矛盾,越是矛盾越是忍不住回忆,回忆着对九皇子的心情就矛盾了起来。

六皇子是知道九皇子的越王府和自己的赵王府是前门挨着后门的,与九皇子的邂逅不过是一场设计。

九皇子半干不尬地和六皇子打着招呼,视线瞥到那双小鹿眼又躲闪开去。

对于这位少有交集的六皇兄 ,陆离少有的感到害怕。

陆决察觉到陆离躲闪的态度,不过他并没有拆穿,恍若不知的说着些不痛不痒的话题,远远看去倒也是一幅兄友弟恭的和睦场面。

而暗地里,九皇子陆离宛如放出笼的鸟儿,浮出水面透气的鱼,正迫不及待地出门逛一逛,心里只希望六皇兄是个寡言少语的人。

六皇子又在想些什么呢?

无人能从他的面上看出一点端倪。

就像无人知道六皇子密切关注着九皇子的各种消息一样,也无人知道六皇子对于九皇子的复杂感情。

最初不过是要看一眼折磨着自己的母妃周惠妃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万万没想到自己动了心。

像一只在春日的森林里奔跑的小鹿,原本只是嗅一嗅是否有危险的气息,美丽的角却一头扎进了树丛里,猝不及防,心跳如擂。

“在任何人都没有察觉到的角落里,陆决对陆离的爱意像一朵开在阴暗处的小花,风仿佛随时可以折断它,却偏偏一直顽强生长着。

如果说对于陆离的恨是平静湖面下隐藏的惊涛骇浪,这爱意不过岸边一朵不起眼小花。

波涛越发汹涌,咆哮着要毁灭岸边的这朵小花。

六皇子却依然是那个没什么存在感,温厚纯良的六皇子。

他用心当着差,虽然心常被这不该有的爱与恨煎熬,但是无人诉说也无法诉说。

派遣情绪的方法不过是作画,画各种各样的陆离。

或是又守在后门,装作一副气定神闲偶遇的样子。

九皇子是个没有心的,对于六皇子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监理司的那位却有着无数的眼线,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心爱之物被觊觎总归让人心生不满,毕竟是连塌鼻子太监的醋都要吃的堂堂大权阉。

用了些手段,六皇子就种了断情的毒。

六皇子面上愈发正常,背地里愈发疯癫。

刚开始毒发的时候,神志还是清醒的, 只是拼命作画来压制。

后来癫了,痴了,明知是什么毒,却依然固执地要恨九皇子,拿出火折子点燃满室的画儿。

刚烧了一个角,又觉得心痛难忍。

只是大脑依然混沌着,想不出什么扑灭火苗的主意,只知道用身体去挡。

烧得血肉模糊的,焦糊怖人,内心却觉得平静。

六皇子想起母亲曾恨恨说九皇子的母亲是精怪所化,如今六皇子倒也信了。

在这场一个人的疯魔中,小鹿依然困在树丛中,挣脱不得。

一声枪响,才是解脱。”

九皇子倚着柜台,将话本念出声,自己倒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看着话本铺子的掌柜,不可置信地问:“这就是销量最好的话本吗?”

掌柜的没有认出九皇子的身份,但是也看出这是一份贵人,不可以轻易得罪。

只好赔着小心:“不过是在京都的小姐夫人中比较流行罢了,只是您要问,只好拿给您看。”

一般除了夫人、小姐,大人们也不会买话本啊。

这句话,掌柜的没敢说出口。

九皇子想到六皇子那双莫测的小鹿眼,心里就有些发毛。

“烧了吧,往后这本不准再卖了。”

九皇子扔下这本话本,决心拿着腰牌去监理司继续看他傻乎乎的故事书。

六皇子听了话本铺子掌柜的禀报,只是添了一点灯油,仔细剪短了灯芯。

挥了挥手,让掌柜的下去了。

第二日,京都某处走水,烧掉了一间小小的话本铺子。

枪响了,砰——

小鹿永远死在一个寂静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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