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他们之间的千万个晚上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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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底穿哪件好啊?”
鹤房汐恩崩溃地把手里的衣服连带衣架一起丢到床上,那里的衣服堆叠得隆起了一个包,他已经为自己晚上穿什么纠结了将近一个小时了。而这一切都归咎于豆原一成。
三天前的放学路上,豆原塞给他一张自己乐队的演出门票,对他挥着手说:“我们乐队三周年的门票,帮你留了前排的座位,汐恩兄一定要来哦。”
想到豆原那狗狗一样湿润又充满期待的眼睛,鹤房汐恩又要抓狂了,他自暴自弃地扑进那堆衣服里,试图用闷死自己的方式逃避选择困难。
“啊,怎么就这么难啊。”他的声音闷闷地从衣服里传出来,有些失真。
“早就说了你还是穿你身上这一套比较好。”趴在地毯上打宝可梦的木全翔也头都不抬。
“会不会太随便了点啊,三周年诶,我觉得还蛮重要的。”他小声说,复又大声嚷嚷起来,“我请你来我家是让你帮我做参考的,不是让你来喝果汁打游戏的。”鹤房汐恩夺过木全手上的游戏机,三下两下通了关然后丢开,然后又忽地泄了气似的,像是坦白,又像是自言自语:“唉,要是我没那么喜欢他就好了。”
“你知道吗,我一看到他就想把他狠狠地拽过来亲一口。”直到天色开始变暗,他们出了门,鹤房还在喋喋不休。
最后他也没听好友木全的建议,而是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他猜豆原一成今天大概率会穿一身黑,这样他们两人多搭呀。鹤房为自己的小聪明翘起了嘴角。
“知道,第一次你的眼神简直把他吓了一跳,在那之后一周他都追着我旁敲侧击,还以为是被你讨厌了。”木全顿了顿,又问:“所以你今晚要告白吗?”
他们穿过落日的余晖,空气呈现出一种枫糖色色,像吸饱了蜜似的。电线杆深色的剪影分割开天空,远处星星开始闪烁,像是在等他开口。
鹤房汐恩移开了视线:“还没想好。”
他们走着路,没说话。过了一会儿鹤房又补上一句:“可能吧。”
在地铁站分开前,木全拍了拍他的背,并对他眨了眨眼:“玩得开心。”
鹤房笑着在他胸前捶了一拳,“当然。”
乐队演出的地点是一家小酒吧,鹤房把预留的票交给工作人员,果不其然被从后门带了进去。
他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是半年前,他和金城他们几个用假冒的身份证偷偷溜进一家酒吧,那时他也是既兴奋又紧张,而今晚千百倍地更甚。
又不是我表演,我紧张个屁。他给自己打了气,按照票上的位置就坐,又替豆原担心起来。
这个位置不是正中间,却是离豆原的架子鼓最近的。鹤房听说他为今天的表演准备了很久。他摸出手机,又点开了豆原昨天晚上发的动态。是一张正在敲着鼓的豆原的背影,热情又投入。可惜背面看不到他的眼神。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呢,转注又投入,像是对游戏充满兴趣的狩猎者。鹤房汐恩盯了好一会儿,再次回神的时候手机已经黑屏了。他收起手机,身边的座位陆陆续续被坐满,场子里也逐渐喧嚣了起来。他刚想回头,灯光却在这时灭了,一起灭掉的还有观众的谈话声。
最先响起来的是紧密的鼓声,紧接着第一束光打在豆原一成身上。鹤房汐恩和全场一起用尖叫和口哨迎接他。那是相当短暂的十五秒,又是相当漫长的十五年。长到鹤房以为这辈子他的眼里只剩下豆原。在他短暂宕机的大脑里,最后一丝内存想的却是,豆原一成果然穿的黑色,我猜中了。
他在那里,踩着光敲着鼓,在一段旋律结束后间或向鹤房投来充满自信又张扬的眼神。他天生就该这样闪闪发光的,做太阳,或者是星星,但无论哪个都足够指引他。在这种时候,鹤房又想着,这么喜欢豆原真是太好了。
谁也不记得这场是怎么结束的,彩带撒下来的时候,有人在底下冲舞台开了香槟。乐队成员无一幸免,豆原一成这个唯一的未成年人也没能成功躲闪,被金黄的酒液溅了一身。
今晚显然每个人都兴奋过头了,因为不是每个乐队都有机会庆祝三周年。坚持本身就是一种胜利。成员们在欢呼声中谢了幕,鹤房偷偷溜进后台,被躲在后门蹲守的豆原一成抓了个正着。
“我就猜到你会来找我。”豆原把他困在双臂和休息室的门之间,喘息有点急促。
豆原一成浑身都湿透了。他脸上渗着汗,衣服被香槟打湿了贴在身上,头发上还粘着亮晶晶的彩带。鹤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豆原也笑了,他刚要松开手站直身体,就被鹤房搂住了脖颈,紧接着柔软又干燥的嘴唇吻上来。
他们谁都没有喝酒,却又像谁都喝醉了。
直到豆原握住了鹤房,鹤房的脑袋还是眩晕的。他觉得自己的脸颊烧得厉害,它们一定红透了。鹤房用自己最后的意志力抬手关掉了休息室的灯,于是他们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衣服摩擦的窸窸窣窣更加明显。
鹤房忍着喘息,摸索着去解豆原一成的腰带。性器弹出来的一瞬间他听见豆原呼出了一口气。他们贴在一起磨蹭着,现在两个人都变得粘糊糊湿答答的了。鹤房又揽过豆原的脖颈,带着点狠劲似的吻咬上去。高潮来临的时候鹤房眼前闪过一片白光,仿佛世界坍缩成这个密闭的房间,而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以他们为中心向下陷落。
“有件事还没和你说,”鹤房挣扎起来,握住豆原的手,在黑暗中看向他的眼睛,“我喜欢你”。
“嗯,我也是。”豆原一成回了一个吻,和他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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