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小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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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夫冈从门外走进来。他穿着猩红色的礼服外套，内衬的蕾丝乱糟糟地堆在胸口。房间静得很，萨列里只能听见这人的硬底皮鞋趿着地板发出的噪音，这会儿他还不知道沃尔夫冈的名字，只是被对方的服饰弄得浑身不舒坦，极其讲究时机的在这人走到他面前时打了个喷嚏。

“真令人印象深刻，萨列里大师。”乱糟糟的家伙开始自报家门了，“我叫做沃尔夫冈·阿玛德乌斯·莫扎特，建议您叫我沃菲。”

“莫扎特。”萨列里很有礼貌，语气温和可亲地略过了对方的最后一句，“我想现在快要天亮了，若是您能把我解开来，我想我们的谈话会更加愉快的。”

“那怎么行呢，大师，您就要死啦。”沃尔夫冈从角落里寻来一把精巧的雕花靠椅，好心情地坐到了萨列里对面，“虽然您早就死过一次了，不过，您知道我的意思。”

“趁现在还有点儿时间，您可以对我说些什么，甚至是对我告解，当然这不会改变最终结果。”他并拢五个指头，梳了梳乱成一团的头发，另一只手上是一把娘兮兮的漂亮枪，在被它一击毙命前，萨列里饶有兴致的猜测着里面装着怎样的子弹，估计是纯银的，他想。

沃尔夫冈打从坐他对面后就一言不发了，棕颜色的眼睛瞅得吸血鬼一阵发麻。好极了，他被一个坚持让对手叫他昵称的血猎给绑到了旅馆的花梨椅子上，外头天快亮了，而旅馆的窗帘被扯得残破不堪，看起来他就算没被银子弹一枪爆头，也得被大太阳烧成碎片。

“你想让我说什么！”吸血鬼有些崩溃了，下定决心不再使用敬语，沃尔夫冈看上去真的很认真地在等着他做告解，吸血鬼却只想冲上去扭断这人细细白白的脖子，如果他没被可耻的五花大绑的话。

“可真奇怪。”沃尔夫冈慢悠悠地说着，改了个动作，手肘撑在膝盖上，下巴搁在搭成塔形的手背上头，软乎乎的脸被挤出来了一点儿肉，“您明明能够不被我找到的，到底是什么使您放松了呢，我真的很好奇。”

“听着，猎人，时间快要到了，我们大可不必弄得这样麻烦。“

萨列里将脖子向后仰了一些，在这种尴尬近况下，超自然生物仍旧显示出超乎于人类的优雅，可惜黑腻腻的刘海在一晚的打斗中早已松散地失了形。他看上去像一只被淋湿的乌鸦，守在断臂维纳斯肩膀上，把自己伪装成爱伦坡的某个意象，而不是沮丧现实揉捏出来的又一悲剧。

”唉“

年轻的猎人叹了口气，他有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就算头发乱，可眼睛却又大又圆，瞳仁是很温和的棕色，萨列里本能地感觉他快要在这种视线里败下阵来了，还好莫扎特好心地为他补了一句，“既然您不想说，那我也不会强迫您。”

最多再过个一小时，太阳光就会挣扎着突破云层，墨蓝色的天即将变白，一切都像出生一样自然。这个街区第一个被噩梦惊醒的人马上会听到一声枪响。他的玻璃窗外有几只鸟儿被惊飞了，在他的视线里飞快地掠过，随后一切又陷入寂静。有极大的可能，他马上会咒骂着重新把头埋进被子里，并且在入睡前几秒彻底忘记刚才的那个梦。

沃尔夫冈把房间钥匙留在前台，他只买了一晚上，可惜没能物尽其用。从堪堪运转的旋转门里出去，藏好还有余热的枪管。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个碎酒瓶卡在路面上。他拖着行李箱，一边走一边想着刚才那个吸血鬼，他有些遗憾，萨列里看上去像是一个相当有趣的人，如果换一个场景，说不定他能和他成为朋友的。

说不定我们还能谈场恋爱呢。

莫扎特吹了个口哨，一脚踢远了路上的酒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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