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程一口咬在他肩上,顾七“嘶”了一声,骂他狗崽。 然后凑过去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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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外界传闻靳程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我看确实如此。
除此外我还怀疑他有变态的嗜好——恋尸癖。
比如他最钟爱的宝贝不是他那个庞大的无法估量价值的商业帝国,而是床前被锁在重重保险中的一块标本。
那标本里面是一根断了的指骨。
传言那根指骨来源于他曾经最忠诚的心腹,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人。
我对此嗤之以鼻。
商界对这个人的评价褒贬不一,当然,贬要远大于褒。
他们说这个人姓顾名七,是靳程座下最听话的走狗。他六岁起就陪在靳程身边,至今十七年,手上沾过无数鲜血。
据说他后来死于非命,连尸首都没能找回,大快人心。
他坏事做尽,自有天收。
不过,靳程倒是很关心这条狗。
因为当初爆料这些丑陋秘闻的中都四大家,一个月内就被靳程陆续吞并,再说不出话。
靳程他心狠手辣名副其实,但对自己人的袒护也偏心至极。
那会我一直对“打狗看主人,靳少是借机给人警告。”这个说法深信不疑。
虽然我知道他年年去拜祭一位故人的衣冠冢,却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那所谓的故人就是顾七。虽然我也知道顾七死后,原属于顾七的职位一直空缺,但这也不觉得是靳程他太念旧情。
所以这两人的关系我一直没搞明白,传闻都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说他俩有一腿的也不是没有,只是这编得也太假,谁会信啊?
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后来的某天,我看见他在婚姻关系一栏里,端端正正写上“丧偶”两个字。
这事离谱得不行。
靳程这么多天别说老婆,情人都没一个,哪来的丧偶。
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手下死过什么人,除了……除了那个顾七。
所以当我把这些线索穿连起来时,得出来一个诡异的答案。
靳程他爱顾七。
所以他会在连熬三天精疲力竭的时候抱着那块标本入眠。
所以他会年年去含山墓园一待就是一整天。
……
有一次雨夜我听见他从梦魇中挣脱出来,一遍遍地喊顾七的名字。
可顾七都死了三年了。
2
我不知道我算什么。
一个死去多年的执念,还是一个找不到主人的残魂。
我从前游荡在郊野,后来被靳程的生气吸引,一路跟他来到他的庄园。
偌大的庄园冰冷空旷,像极他的风格。
我偶尔头疼,但无伤大雅。
最近头昏脑涨愈加频繁,很不对劲。
上回还被靳程卷入他的梦中。
他梦见顾七死前。
靳程树敌太多,他甚至不知道发给他顾七生前最后一段影像的人是谁。
顾七跪在那里,沾着血污和汗液的头发湿成一条条,贴在他脸侧。
然后他们,剁掉了顾七的右手小指。
靳程从梦中惊醒,发着抖去输保险箱的密码,一连输错两次,他几乎要哭出来。
后来他终于用发抖的手开启保险箱,抱紧那块标本,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他再没能入睡,抱着那块标本低声啜泣。
天渐渐明了,我仿佛能听见鸡鸣的声音。
我过去拍他的背,一下一下。
虽然触碰不到他。
那夜我头昏脑涨,感觉心口也发疼。
六点钟的闹铃响起,他恋恋不舍地把那小块标本从紧贴的胸口处移去,收进重重的密码箱里。
我知道靳程为什么能坚持下去。
因为还没找到顾七的尸体。
他倒是从没放弃这件事情。
这事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做梦,但夜里总是睡不踏实,要醒来几次。
他明明不敢回忆那些事,却又不得不为了那点少的可怜的线索一遍遍地看着录像。
很像是一种自虐的行为。
我以为这只是他一时兴起的行为,没想到他执念之下,那个被他暗中组建的调查小队给他发来消息。
他们好像看见了顾七。
顾七当年在境外的码头出事,靳程赶到时就只剩满地狼藉和那一小截断指。
混乱场面的来源是绑架顾七的这伙人在码头遭到了名为夜行者组织的埋伏偷袭。
他们诡计多端,常年漂泊海上,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三年来他们第一次停港,在那个靳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他连夜要赶去。
我跟在他身旁,只觉得身体莫名地发凉。
我很恐惧那个地方。
这一路我突然发现,我有些跟不上他了。
身子很沉,眼皮也沉。好像有什么东西拖着我下沉。
“我要消失了。”这是我的最后一个念头。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和逐渐失去的意识。
3
靳程看着宋林发来的照片,仅是一张模糊的、站在甲板上的侧影。
靳程从不知道自己的心跳可以这样快。
紧接着宋林发来下一条消息
“人对上了,是七哥,但失忆了。”
靳程一遍遍去看那行字,好像不认字似的。
然后他问:“几成的把握。”
宋林回他:“不到三成。七哥现在站在他们那边。”
靳程垂下头去,吐出来一口长气。
那又怎么办呢,总得试一试。
顾七忘了其他人,会忘了他吗。
靳程去找宋林,带着一身的烟味。
宋林跟他说:“靳爷,这几日他们卸货,码头上鱼龙混杂,我们的人已经混进去了。只是还不知道怎么不惊动人地把七哥带回来。”
靳程在发愣。
宋林“靳爷、靳爷”地喊他,才让他回了神。
靳程把手伸进西装内袋,摸出那小块标本——顾七的小指关节。
靳程说:“带着它,去找顾七。”
“我亲自去。”
靳程早就无数次想过再见到顾七的样子。虽然多数情况下是在梦里。
他坚定地认为自己可以控制好情绪。
直到他真的混上夜行者的货船,再看见活生生的顾七站在他眼前。
其实这个时候靳程的第一反应是把人打晕了带走,但顾七看着他笑了,让他一晃神。
顾七喊他的名字。
顾七去掰开他攥紧的拳头,看见那一小节包在琥珀里的断指骨头。
他说:“我都想起来了。”
那声音被有意压得很低,像羽毛一样挠在靳程心上。靳程的眼眶红了半天,险些落下泪来。
最后还是顾七去拉他的手,让他反应过来现在还不是聊天的时候。
他来带顾七走,没想到最终被顾七拉着走。两个人拉着手,顾七靠着对船上人员分布的经验往船下摸。
宋林看见两人拉着手到达约定地点,惊恐得退后几米远。
靳程黑着脸把人揪回身边,叮嘱他善后。
宋林应完好又急忙跑远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亮一点。
顾七说:“让我好好抱抱你。”
然后他抱得很紧很紧。
靳程险些喘不过气。
“让我看看这个抱着我小指骨哭的小哭包,瘦了没有。”
靳程一口咬在他肩上,顾七“嘶”了一声,骂他狗崽。
然后凑过去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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