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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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走在青石桥上,锤了锤胸口,只觉得心中闷得难受。
又掂了掂包袱里的灵芝人参,只盼着换点人类银钱,也学着那些游商过客,晚上有个歇脚的地儿。
妥当的安置好包袱,崎却毫无睡意,出了客栈,便随着人流往那新开张的茶楼涌去。吃着茶点,崎眯着眼准备听那说书先生讲些鬼怪杂谈。
只见那木台子上的说书人扇儿一收,醒木一拍,挑着精明的豆眼,环视着台下吃茶的百姓。
“各位,咱今日暂不提那些个老生常谈,恰逢迎春茶楼开张,在下便为大家换换口味,来说说咱颂阳城那位少将军的故事”。
崎瞪大了眼,连茶饼都忘了嚼。
众人都说那少将军少年老成,为人清冷淡漠,却只对一位友人亲近。那便是颂阳城大名鼎鼎的公子奇。人云,那公子奇与少将军祖上有姻亲,这两家之间自然是亲密。而两人自幼相伴,虽性格迥异,却意趣相投。常见二人亭下读书习字,或于山林习武修身。那将军虽是武将,却极爱吹笛,传闻少将军身上藏着宝笛一支,经年不取。只贴身的下人有幸识得,却惊其是支普通竹笛。
崎讶然,抬头望了望头顶那红灿灿的灯笼,只觉得怀中竹笛发烫。
只在客房躺了一小会儿,第二日一早,崎便揣着竹笛,背着包袱,一家一户的打听公子奇的住处。
午时尚过,崎抖了抖衣袍,在城边草房拦住一老翁。
老翁已年近古稀,须发尽白。抬眼看了看崎的装扮,又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才将他让进了屋中。
“小老原先并不住这儿”老翁将白水倒在崎面前的破瓷碗里,又抬头瞅了崎一眼。
“公子幼时,小老便随着公子,照顾公子的起居。如今公子也不在了,小老便回来罢。”
崎楞了一下,抬到嘴边的瓷碗又慢慢放下。
公子奇与少将军是至交,两人自幼相识,关系甚好,常常同榻而卧,抵足而眠。将军喜吹笛,公子便手刻竹笛一支赠予将军,将军喜爱非常,日日佩戴。
将军年少有为,志气满腹,却因佞臣奸计,带伤出征。途径兹州,佞臣以休整为名,将其困于城内,断绝粮草,不供药材。若将军反抗,便状告上听将军有谋反之心,罪可株连九族。将军为保族人平安,不敢贸然抗进。却未想,那佞臣趁将军病重,守备绵弱之时,于将军饮食中投放毒物,火烧军营。将军一生热血,本想血洒沙场,却不想竟让这奸臣得逞,一代忠魂抱冤于兹州,让人唏嘘嗟叹。
将军已含冤而死,那些个奸臣却变本加厉,于圣上前言,将军乃谋反不成,畏罪自尽。可叹圣上被蒙蔽视听,误以为那将军不忠,遂下令株连其族人。可怜将军尸骨未寒,舍己一命也未能保全家门。一代忠侯名门顷夜覆灭,火光烛天,泣声哀鸣响彻颂阳。
公子奇听闻将军逝世便已急怒攻心,口吐鲜血,又眼睁睁看着将军族人委屈至死,心中哀怒,却自责无处为将军伸冤。
将军临行前便自觉此行凶多吉少,将竹笛刻了字,又送还给公子。
将军言:若归来,复取笛。
那便是二人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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