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智尧已经很久没有发微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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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智尧已经很久没有发微博了。

他似乎从来都不担心自己的粉丝会流失。

李易峰握着手机，突兀地笑了笑。

勾起唇瓣的时候，他竟然觉得有些困难。

按照道理，逢场作戏这种事对于像他这样以此为生的人来说简直轻而易举，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涉及到张智尧，他有关于这方面的天赋就好像用光了。

就像是他的克星。

其实张智尧经常行踪成谜李易峰早就知道，但无论是在一起之前还是之后，都没有哪一次他会一点音讯都不留下。

他对朋友对情人和对粉丝，到底还是有区别的。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透露一点点讯息，就这样从他的生命中蒸发掉了。

李易峰感到很不愉快。

他今年30岁了，年纪不算大也不算小，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比张智尧年轻了将近一轮。

他还做不到像张智尧这样干净利落地处理问题，他做不到完全忽略感情，或者故意与自己心爱的人隔绝起来。

这让他有些怀疑张智尧对他到底是不是认真的。

他猜不透这个平时看起来马虎又孩子气的男人。

那么张智尧到底在哪里呢。

他哪里也没去，只是窝在他自己的公寓里。

他一向外表粗糙而内心细腻聪颖，再明白不过躲一个熟悉的人就该躲在他觉得你绝对不会躲的地方。

比如一起吃过饭喝过茶睡过觉的家。

对，睡觉。

无论从哪种意义上来说的睡觉。

张智尧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本来演员这个职业就不适合谈情说爱，更是同行相忌，何况他和李易峰又都是大老爷们。

不光如此，他们也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一个风头正盛前途无量，一个却不温不火成天过着松散随便的养老生活。

想到这里，瘫在沙发里的张智尧弯起唇线，勾起了一个和李易峰无限相似的苦笑。

只是他的唇角天然上扬，看起来更加讽刺。

如果不是因为懒得折腾，张智尧甚至想把这套到处带着李易峰回忆的房子卖掉。

他自然清楚房子卖掉也不能回到一切尚未发生之前，但他乐衷于形式，好像轻描淡写什么都没有做，实际却伤人伤己残忍无比。

忘记了怎么养成的这种习惯，也许从回答记者“时候到了你便要走”那句话后，就仪式般地开始贯彻这种薄情。

谁知道呢。

他换了个台，盯着那个年轻人的脸，静默许久终于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

尽管事实上他并不热爱吸烟。

李易峰想不通张智尧为什么非要把这一切当做一个错误。

又或者他为什么非要假装不在意。

看似决绝实则踌躇不定。这种欲盖弥彰的姿态在他看起来算不上睿智。

或许他自己并不能好好控制。

他是爱我的。

李易峰从中得到这样的结论。

这个结论与之前得到的结论完全冲突。

他因此陷入了痛苦的困惑中。

“我想买一支花。”他对身边的经纪人说道。

经纪人很忙，随口敷衍道：“要花做什么？有心上人了？”

“不。”李易峰懂事地解释道：“现在没考虑这些。”

“只是家里有件事不好做决定。”

经纪人笑了笑，似乎这个答案早在意料之中：“这么大了还用数花瓣解决问题啊，不如抛个硬币吧。”

李易峰沉默了一会儿，露出一个猫弧：“也是。”

李易峰是冬天给张智尧告的白。

那会儿他们已经一起合作了几部剧，关系不错但完全没往那方面发展。

所以张智尧一开门看见浑身冒冷气的李易峰，多少是吃惊的。

“峰峰，你怎么来了？”

随即眼光下落就对上了一只超级大的纸箱。

“这是什么？”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张智尧还是把李易峰让进了屋子里。

转身倒水的功夫，一回身就看到年轻人从纸箱里拉出一只金黄金黄的内盒。

小黄人限量套装。

“喜欢吗？”

那天天冷得滴水成冰，但是李易峰的笑容让张智尧觉得比屋里的暖气还要热融，那种真心实意的欢喜映在他的眼底，一不留神就要把人化进去。

“你怎么想起给我买这个？”

张智尧递了一杯水给他，在他身边坐下来。

“你喜欢嘛，正好看到。”

张智尧才不信他是正巧看到，这种限量版的礼物，哪有那么多正好。

“不是吧，你肯定有什么事要找我帮忙。”

他一脸坏笑着看李易峰，身子往后倾倒，一副轻松又不正经的样子。

“真没有。”

李易峰突然笑得暧昧起来，带着平时少见的羞赧。

“就是，有点话想跟你说。”

张智尧的注意力早就全放在了小黄人身上，因此也没多心：“什么话啊电话里讲不就好了吗？”

他的普通话不很标准，听起来软萌萌的。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在李易峰的眼皮底下来回晃动着，聚精会神的模样让李易峰心头一动。

怎么岁月就一点儿也没在这个人身上动刀呢。

他不自然地用指甲挠了挠脸颊：“尧哥。”

张智尧抬起头来：“嗯？”

他的眼神清亮清亮的，客厅里米色的灯光倒映在里面。

李易峰能从里面看到自己的脸。

“我喜欢你。”

张智尧听到兔崽子一声“我喜欢你”，这么多年风霜淡然还是禁不住吓了一跳，连摆弄小黄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空气有一瞬间几乎是静止的。

他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啊？”

李易峰看着他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一般，原本的紧张全部变成了笑意。

他重复了一遍，这次利索多了也坚定多了。

他说：“张智尧，我喜欢你。”

张智尧愣了好一会儿才道：“这样不太好吧。”

有时候人的反应折射的是内心的感受。

巧的是李易峰明白这点。

在张智尧说“这样不太好”的时候，他欢天喜地地确认了来自对方的好感。

因为他既没有岔开话题，也没有怪他“乱开玩笑。”

“这样不太好吧”，其实能说明很多东西。

至少证明他不排斥。

李易峰故作轻松地靠在沙发背上：“没什么不好的呀，不让媒体知道就行了。”

张智尧摆了摆手：“哪有那么容易。小孩子不要任性。”

他是笑着说这话的，却急急忙忙把李易峰推出了门外。

“礼物我收下了，以后找了女朋友我一定给你准备份惊喜。”

说完门就关上了。

李易峰盯着自己的双脚看了一会儿，最终决定慢慢来。

张智尧的小慌乱让他有些好笑。

他这个年纪也能这么可爱。

真要命。

正兀自想着，面前的门又打开来，并且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手上挂着一条围巾。

“天冷，你脖子光秃秃的，先戴着吧。”

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李易峰都没有再见张智尧。

不是不想见，他再忙，为了喜欢的人腾出半天行程也还是可以的。

只是张智尧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墨尔本，走之前没通知他，旅行到了中途才发了条简讯，说给他买了点纪念品。

李易峰不了解墨尔本，他也不关心纪念品，无奈之下唯有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好好玩。”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道张智尧在墨尔本待了几天突然发高烧，没半个月又折回了国内。

他一向知趣，亲朋好友一个也没去打扰，自己蹲在医院准备挂两瓶水完事算了。

结果在医院门口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口罩掉了，立刻被两个小姑娘认出来，不多时身边就围了一圈人。

张智尧看着黑漆漆的人头，鼻子堵着想擤个鼻涕都不太施展得开手脚，整个人差点要背过气去。

再这样下去就会有记者过来了。

张智尧绝望地想道。

他一言不发掏出手机，翻开通讯记录满屏的联系人一眼只看到李易峰一个熟人。

李易峰接到张智尧电话的时候有点惊讶。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有很重的鼻音，说话带着小喘。

“怎么了尧哥？”他紧张地问。

只听张智尧压低了声音：“你在B市吗？我被包围了，你赶紧来救我一下！”

李易峰猜到缘由，脑子里浮现出张智尧手忙脚乱无奈又暗搓搓的画面，差一点就笑出声。

“好，你等等。”

刚到家那个矮自己小半个脑袋的男人就一头栽进了床铺，李易峰还来不及说上两句话，他倒是快要睡着了。

“别睡尧哥，先换衣服。”

张智尧没反应。

其实他听到了这句话，只是任性地不想反应。

手脚都像是绑了沙袋。

脑袋埋在枕头里的张智尧文不对题道：“头疼。”

李易峰就坐到他身边，手指很自然地按上了他的太阳穴。

张智尧没有拒绝，李易峰就开始和他闲扯。

“不是去墨尔本度假了吗？”

张智尧懒得理他：“莫名其妙生病了。”

李易峰听他病恹恹的语调，想他难受，聊了几句就放过他让他睡了。

不一会儿枕间就传来那人轻轻的鼾声。

李易峰自言自语道：“鼻塞了嘛。”

他帮张智尧翻了个身，湿了条冷毛巾给他敷着。

水是挂不成了。

张智尧不经常住在B市，而且他身体一向好，李易峰翻了半天没找到药。

只好把那人拎起来灌热水。

张智尧迷迷糊糊给他折腾了好几次自然顺着脾气使开了性子。

手掌一推水杯：“够了够了不要喝了。”

李易峰只好劝：“尧哥你还没发汗，再喝点吧。”

张智尧弯弯眉毛皱起来：“说了不要。”

“那要不我现在出去买点药？”

张智尧抬手在空中胡乱一挥又落回去：“我不吃药。”

李易峰心里吐槽说你都准备挂水了还怕吃药？

但他没说出来，原地站了站打了盆热水来准备给他擦擦身体。

你哪儿去找这样的男朋友。

他看着睡不安生的张智尧，翻了个善意的白眼。

张智尧勉强还是记得那天晚上自己是怎么折磨李易峰的。

他吐了好几回，吐得肠子几乎要翻出来，地上水池边都是秽物，早晨醒过来却发现都被人清理干净。

再看身上是新的睡衣，张智尧一愣，紧接着老脸一红打了个冷颤。

为什么呢。

他想起晚上发烧发到浑身阴冷，李易峰倚在床头他就忍不住朝人身上靠。

那会儿时间不早，李易峰也是困得睁不开眼，索性就给他换了身睡衣揽在自己怀里一起睡了。

李易峰当然觉得没什么，张智尧却是别扭极了恨不得这事儿就特么是个梦。

不过他好歹不是知恩不报的人。

“嗯……易峰。”

他嗫嚅了半天，道：“谢谢啊。”

李易峰没指望他说点别的，于是也就随意回了句“没事”。

张智尧瞧见他一脸的释然反倒有点恍神。

李易峰看他呆愣愣的，莞尔一笑。

“你不用觉得有压力，说起来我也不认为关系需要局限在某个特定的范畴之内。”

张智尧最后还是答应了李易峰。

因为那天李易峰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原本不喜欢两人相处就是因为害怕有了羁绊，想走的时候无法脱身。

那天他坐在某个小城市的咖啡厅里，点了一杯冷咖，一个人慢吞吞地喝着。

有时候人独自生活太久或多或少会和周围来来去去的人形成隔阂。

张智尧很聪明，他把这种隔阂缩减到了最小，但自由毕竟需要付出这样的代价，他偶尔也会被轻微的寂寞困扰。

比如现在。

天空很蓝，蓝得纯净又深沉，张智尧戴着他最喜欢的帽子，从压得很低的帽檐底下看窗外川流的人群。

这风景很容易让他心生荒芜。

于是看着那些无关的人冰冷的城市建筑，就会怀念起曾伴左右的那些人。

乃至于回想起非常微小的相处细节。

他回忆起在片场，很多人因为疲倦变得冷漠难以接近，只有李易峰每次看见他，大老远就跑过来，喊一声“尧哥”，声音洪亮又充满欣喜。

会叮嘱他“不要太累”，或者“吊威亚的时候不要太拼”。

偶尔被人关注的感觉似乎也不错，说到底张智尧也是一个有感情的人类，他需要适当地被在乎。

“喂，峰峰啊，你那天说的事……我考虑了一下，决定相处试试，你看怎么样？”

咖啡喝到见底，张智尧走出店铺，给李易峰打了个电话。

冷风中他冻得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心底却泛起层层叠叠的暖意。

李易峰接到电话以后开心得有点把持不住。

经纪人狐疑地上下打量他一番：“你不会真谈恋爱了吧？”

吓得李易峰赶紧“没有没有新游戏打折了而已”。

其实张智尧基本什么也没答应他，不可以公开这就不用讲了，还不可以有实质性动作。

柏拉图式的恋爱。

李易峰喃喃。

旋即恢复了兴奋。

柏拉图又怎样，当初不也是拒绝了。

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给他套牢了。

张智尧默许李易峰在不出格的范围里做了很多恋人间才会做的事，包括偶尔的拥抱和亲吻面颊。

他是在国外长大的孩子，对于这样的接触并不太反感。

开心的时候甚至会主动地揉人头毛，然后用鼻梁去蹭他的脸颊。

李易峰很珍惜这份不健全的感情，他从不把张智尧当做一个女人来宠，但各种小细节是能帮的必然全力以赴。

他原本以为这种虽然平淡却幸福的生活会持续很久，至少三五年不成问题，但没料到的是，他这样小心翼翼却还是触碰到了张智尧的底线。

老实说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重创。

只是个关于他的单人访谈。

访谈里主持人问他：“有没有爱人？”

李易峰沉默了很久，他知道他应该回答“没有”。

但是他一点都不想伤害张智尧。他清楚即使他表示没有爱人，张智尧也不会有怨言。

同为艺人，不能更理解彼此的难处。

这么长时间以来，张智尧在他面前每天都是慵懒又闲适的样子，好似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可李易峰知道他其实比谁都敏感，不过遇到无奈总是逼着自己强行无视了去。

所以他沉默完毕以后，冷静地回答道：“有喜欢的人。”

主持人顿时来了兴趣：“那能不能透露下是什么类型的女生呢？”

李易峰礼貌地笑着：“这个......他还不一定喜欢我呢，就不透露了吧。”

张智尧坐在沙发上，看的正是这档节目。

长久相处，说不动心是假的，故而偶尔忍不住关心对方一下。

他最擅长的无非偷偷关注那些爱他的人。

他从中汲取力量。

然而这一次收获的却是满满的阴郁心情。

张智尧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

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事情久了感情深了，不要说李易峰这样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就连他自己搞不好都会头脑发热。

他把电视机啪嗒一声关掉，主持人最后玩味的“暗恋？”让他更加如鲠在喉，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他走到饭桌前，撕了一张便签，写道：

“易峰我走了，照顾好自己。”

他必须要离开。

原本这感情就始于荒唐，万万不应该再终于荒唐，以至毁人一生。

这罪过他担不起，也不想担。

关门的那一刻张智尧才发现，原来他对李易峰——

也是有感情的。

李易峰回到家，家里已经没有了张智尧。

他的所有生活用品都好好地放在该放的位置上，但是李易峰知道他不会自己回来了。

因为备用的房门钥匙安安静静地躺在了客厅餐桌上。

那些留下的东西又算得了什么，他有的是钱，什么买不来。

李易峰闭了闭眼，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

他有什么买不来，说不定就连恋人，只要他想，也是一堆一堆的人供他挑选。

不是吗？

张智尧多么优秀，只要他想。

李易峰最终还是越错越多。

脑海里越是只有挽回，上天就越喜欢抽除你的理智。

张智尧被李易峰逮了个正着。

那天他有个行程正好和他重合。

张智尧闲云野鹤惯了，李易峰以为他为了躲着自己肯定不会参加。

结果当晚的活动比较重要，想是没能推脱，人到底是来了。

李易峰很自然地走到张智尧面前打招呼：“好巧啊尧哥。”

张智尧亦很平静：“峰峰你也在。”

两人打过照面就分开了，李易峰站在暗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这场仗是他打输了。

就是这时候，他第一次认真地反思起张智尧是不是真心爱他，这个问题。

李易峰把张智尧办了。

他没忍住，下了活动在过道里拽住了张智尧。

“尧哥上我家玩游戏啊，上次你喜欢的那款游戏出新了！”

一边冲着张智尧诡异地笑起来。

张智尧的脸色自然很不好，但以他的情商他也知道现在不适合激怒对方，于是拉拉扯扯地就被人塞进了车里。

到了家门一摔，还没来得及说话，李易峰就给他推到了沙发上。

张智尧也火了，噔地一膝盖怼在李易峰肚子上：“离我远点。”

两个人眼里都是冰冷的愤怒。

李易峰捂着肚子吼到：“张智尧你要打就利索点！磨磨唧唧的干嘛！别告诉我你心疼！”

张智尧给他气得一阵血涌上脑，刚想好好教训下这不懂事的臭小子，走过去却发现那人痛苦地蜷缩起来蹲了下来，一抬头眼圈都是红的。

张智尧心里一紧。

他忽然很怕李易峰真的落下泪来。

他静了一会儿，弯下腰抚了抚他的脊背。

“撞疼了？”

李易峰的声音都在抖，还要强充气势：“废话！”

他忽然朝上揪住了张智尧的领口，把他拽到和自己齐平的位置，嘴对嘴就开始接吻。

张智尧在心里抱怨这个吻的粗暴，猛地面上一片濡湿。

他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张智尧这个人心软得很，小孩一哭，他就怎么也横不起来了。

尤其是李易峰此时此刻心碎欲裂的疼痛他还能够感同身受，更加不知道如何反抗是好。

“就一次。一次。”

李易峰的头埋在他颈窝里。

张智尧叹了口气，手臂环上他的肩膀，拍着他的后背。

隔了片刻放弃似的点了点头：

“嗯。”

李易峰在这件事上尤为生涩，张智尧被他弄得很疼。

一报还一报。他想。

怪自己当时踹了他一脚。

张智尧醒来的时候李易峰还睡着，小孩今天的通告比较迟，昨天又忘了定闹钟。

他是非走不可的，不管过程是什么，结果是李易峰已经越过了他给彼此设置的安全线。

而且或许不久的将来连带着他自己都变得寸进尺起来，到那时候，就是真的晚了。

他下定了决心不要李易峰找到他，所以这次出走，他什么也没留下。

亦没有告知任何身边的人，连工作计划都推到了明年。

这才像他，不被什么束缚，来去自如。

李易峰了解张智尧，但他料到人会走，却未料到一言不发就走了。

这让他觉得心里忽然空落落的，脑壳一阵阵地发紧。

但他不想让远在世界随便哪个角落的爱人失望，所以还没等到有机会借酒消愁，就完全投入了工作。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的事业线开始飙升，无关于开不开心，他想那人如果看到应该会满意。

虽然更希望他明白再好的前程不及一个张智尧。

算了，他可能根本不关心这个。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抱着绝望的心情抛了一枚硬币。

正面他回来，反面他不回来。

张智尧在公寓里待了一段时间，去了一趟荷兰。

他后知后觉但是越来越认识到李易峰在他生命中有多么重要。

但他毕竟不准备回头。

从小上天就没有给过他回头的机会，就像不管愿意与否，他都要从熟悉的城市搬去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张智尧不得不承认他心里还存着很多不该有的念想，虽然不至于付诸实践，但经常回忆起来，慢慢的一次比一次强烈。

他怕这些不可能实现的念想成为心病。

荷兰的郁金香很美，他身处一堆鲜花间，假装李易峰就站在某叠花丛后。

他给自己买了对戒指，他觉得有些事既然无法释怀不如一次做个痛快。

张智尧还是那个被岁月眷顾的男人，他立于傍晚的微风中，云霞的色彩落在他肩上，宛如画中人。

张智尧回国后把他自己站在郁金香田里的那些照片洗出来，并且附了一枝永生花，打成包裹寄给了李易峰。

他清楚小孩收到包裹该有多么难过，但他也清楚，这些难过将会成为故事的结尾，最终抚慰他心里最深的伤。

不管怎样，他欠他一个交代。

张智尧在卡片上写了两个字：“余情。”

这两个字他练了很久，他肯定李易峰能明白他的意思。

纵无长久，心有余情。

两年以后张智尧收到一份匿名快递。

拆开来看是一张CD。

张智尧把CD放进碟片机，电视上就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

两年回避，他长大不少，亦成熟不少，眉眼里都是稳健，却再难寻到年轻时的冲劲。

张智尧抿了抿唇，继续看下去。

一样的访谈，同一个主持人。

追问到当年他暗恋的人。

李易峰道：“他从来没有对我提过爱啊，喜欢啊，但是我知道他对我有很深的感情。”

青年脸上浮现出一抹浅淡笑意，些许不易察觉的落寞。

“他始终觉得他和我在一起会影响我的事业。”

“虽然在我心里这两者完全无法比较，不过我尊重他的选择。”

“两年前他给我寄了花，花里插着一张卡片，上面写着余情两个字。”

张智尧捏着遥控器，手已经不自觉地轻颤起来。

屏幕里的李易峰眉眼低垂：

“刚收到包裹那段日子我哭过很多次。”

“可是后来我想通了。”

“我想他给我寄包裹的初衷，应该是要告诉我余情尚在，没必要太伤心。”

最后张智尧听到李易峰熟悉的声音对所有人说道：

“现在我只希望他过得好。”

却仿佛是说给他一个人听的。

他摸了摸自己下巴上横生的胡茬，若有所思了一阵子。

一个礼拜后，传出张智尧休假两年重新接片的消息。

粉丝欢呼雀跃。

李易峰望着手机里刷出的那人的消息，欣然展颜。

他想起那天主持人还问他：“现在是不是可以描述一下当年那个姑娘了？”

他恶意地回答道：“不会做家务，中文写得很丑。”

主持人惊讶片刻调笑道：“那看样子当初没在一起不会太后悔？”

李易峰盯着面前的镜头：“不后悔。”

他知道张智尧不会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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