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原著背景,纯爽文,两人关系属以上恋人未满,不要考虑道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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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光推门进来的时候,翔正在收椅子,看小孩冻得鼻子发红,示意对方去端吧台上的牛奶。
他小小欢呼一声,娴熟无比拥抱过来,又在翔感到不自在的前一秒松手。
他靠在墙边握着杯子暖手,从今天的事里挑挑拣拣,找有趣点的话题和翔说。翔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几声,他也不觉得被冷落,热情依旧。聊到牛奶快冷掉,礼堂光才如梦方醒,举起杯子大口吞咽,他不喜欢浪费,认认真真喝到最后还要让杯子停几秒。他舔舔嘴角,对酒保展开明亮笑容,可惜酒保对这个值一支Dom Perignon的笑不感兴趣。翔示意对方把杯子拿过来,他今天只想早点下班。
工作时礼堂光也这样,扮演一个还没离开象牙塔的大学生,一个还踏步在人生金沙带的快乐傻瓜。他白天上课是什么样子,对客人也是什么样子。而有的客人知道他为了学费来打工,甚至还会更加大方。
周末的时候他没有排班,好像养成什么习惯,每次都来找翔。他第一次到这里的时候,翔看见一个学生样子的人凑到面前,以为又是来装酷的未成年,差点扯着领子把他扔出去。
礼堂光不得不拿出证件,证明自己完全有资格进酒吧。看在对方还算顺眼的份上,翔调了杯酒请他。那玩意儿喝起来像果汁,但度数完全不低,于是两小时后他们滚上了同一张床。
这样的糊涂事多又来了两三回以后,翔终于记得问对方身份,得到的答案是一个风格浮夸的艺名。而他记得这个名字,因为这家店一直模仿黑心公司展示营业额,门口摆的电子屏每周打出前十名单,好像这些人不是在当牛郎,而是为全国风俗业发展冲业绩,卖笑卖出使命感。
如此看来,牛郎和公司职员本质上区别不大,资本主义提供全新平等观念,大家都在卖自己,哪来高低贵贱。
而这样的关系持续越久,翔感觉自己越是生出一种奇异的优越感,礼堂光和别人表演谈情说爱,但只和他做爱。
他想自己也不是多么高尚,那家会所走高定路线,照搬偶像事务所那套来管控“员工”私人关系,只允许他们当玻璃橱窗里金光闪闪昂贵人偶,对外贩售不同人设。他们的事一旦暴露,礼堂光以后肯定很难混,或者根本没得混。可越这样翔越是兴奋,故意在对方身上留下证据,像等待观众挖掘彩蛋的导演一样,等待哪个心细的客人看出端倪。礼堂光亦然,他热爱刺激事物,而越是不可告人的就越快乐。两人共享一个秘密,做同谋比做恋人更快乐默契。
手掌和肩颈他特意找准机会咬得很深,他知道礼堂光会贴上创可贴和医用胶布,等人问起,这个惯犯又会举起手机,笑容灿烂地炫耀屏保上的一猫一狗,扮演一个漂亮的无知小孩。
他的无知也不是真的无知,只是大家喜欢看外表优秀的人难得糊涂。优越外表盛满智慧就显得尖锐,搭配平庸内在又令人感觉可惜,礼堂光独树一帜,把握最优配比,吸引大批忠实客户。
那些去店里的有钱女人尤其喜欢这样的清爽少年,她们的好时光耗在赚来大把钞票上,于是又用买断自己健康和时间的钱去买那些优质皮囊生产的罐装情感,即使保质期只持续到迈出店门。
好看的年轻人,坐在身边全心倾听你赞美你,没有什么比那更令人上瘾。成年人找到合法嗑药途径,纷纷为此一掷千金,开香槟塔只为看礼堂光鼓掌欢呼。
最好的酒一瓶接一瓶打开上桌,十九岁的男孩就惊喜地赞叹,好像他九岁那年捉住一只外壳油亮的独角仙,又好像在暴雨后撞见夏夜银河。
而顾客有时不需要阳光普照,只想逃避现实,寻求足量安慰。店内头牌也不只会向每人平等播撒阳光这一手,他见到客人失落,用自己方式为对方精神注射大剂量安慰剂。有时连说话都不需要,他只用深情眼光凝视,对方仿佛就从中得到极大理解,情不自禁在他怀中痛哭。
现代社会人人平等,新世纪神佛在牛郎店上演慈航普度,服务周到感情充沛,不管开的酒价格好看与否,都与客人逢场作戏表演到位。
礼堂光在店里做别人的太阳,这枚小小的太阳在夜晚结束后来到翔的家,在热汤的蒸汽里浸过,就变成他独享的月亮。
翔觉得自己也隐隐约约受到影响,他早就过了为生长痛烦恼的年纪,但看见对方的时候,他感觉心脏被生长的枝叶缓缓撑开。他在梦里长出一片森林,是否就可以留住月亮。
他以前不是这样,他不是为一段关系患得患失的那个人,他也不会为另一个人去淋雨,去撕心裂肺,去做好多件不堪回首的蠢事。他从来都表现得更冷静,更体面,更事不关己。
大部分小孩和年长者谈恋爱,都处于一种弱势地位,这无关于谁被谁上。年轻人在情感上往往需求更大,大部分都好像还没断奶的小宠物,需要时刻往他们的嘴里塞安抚奶嘴。年轻人的不体面源于过度渴望体面。他们总是试图让自己看着更成熟,更可靠,更有魅力,但用力过度,营造出的尽是小孩子偷穿大人皮鞋的局促感。
以前交往的小孩,面对他的时候总是那副德性,过分渴望关注的缺爱样子,让他既觉得可爱,又感觉喘不过气。
最后三个月热恋期过去,有的小孩自觉挫败偃旗息鼓,以还算和平的不同方式离开。但有几个小孩跟三流爱情片学习,想要以死捍卫伟大爱情,在他家门口上演吞药割腕种种闹剧,在自我感动中被送去医院。
事后他更换住址工作,开始新生活的第三天,礼堂光闯进这间酒吧。
翔本来打算下一段关系找个年纪大点的,他实在是不想新家门口再溅上血。但对方确实有他无法拒绝的条件,长得好看,笑起来就更讨人喜欢,而且刚刚十九岁的小孩,拥有比他任何一位前任都要硬的鸡巴。
他觉得自己可能被操傻了,竟然超过三个月还没打算逃离一段关系。他快要三十岁,人生第一次感到心痒难耐,开始不满足于只做同谋,想要连跨几级,充当对方终身伴侣。
而感觉不满足的不止他一个。
礼堂光一直都是个聪明孩子,知道老师提问的最优解,知道怎样哄得客人开心,知道什么时候该装傻。而现在他想要放弃最优解,大把钞票入账的确很好,但他好像一朝丧失种种欲望,只感到小小的饥饿的芽在胃里长出来。
“要做什么?我来帮你好不好。”
洗净碗筷,翔掏出几个桃子,礼堂光兴致满满接过去。他穿着宽松睡衣,把袖子挽起,抓一撮盐搓洗桃子表皮。他洗净桃子表皮细细绒毛,又切块戳上小钢叉,翔坐在阳台上,对着夜景开一罐啤酒。
礼堂光盯着酒保背影,啃掉桃核上残余果肉。
当地入夏后昼夜温差加大,水果甜度极高,他走过去,与对方分享嘴唇上残余果汁风味。嘴唇分离之后,他感觉小小的饥饿感被甜味覆盖。
再忍一忍吧。
他这么想着,慢悠悠咀嚼刚刚被塞进嘴巴的那块桃子,看礼堂光举起叉子去敲挂在阳台的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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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m Perignon,唐培里侬香槟,或部分作品中也译作“冬佩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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