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下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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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下坠。
身体不受控制的,下坠。
我费力撑开眼皮,看不见什么。
我不在房间里。
没有讨人厌的散发着上世纪陈腐气味的书架,没有窗外那早该亮起的几盏暖橙色灯光,没有母亲安抚男婴入睡的呢喃细语,没有生的气息。
我想要抬起手,却发现四肢像是被无形的网束缚,动弹不得。躯干被无力感浸没,不受自控的恐惧顺着每一根神经攀爬,大脑里的声音嗡嗡作响。
我在哪里?
好黑。
通感被黑色包围,黑玫瑰绽放在午夜,茎叶上的刺像无数把锐利的锋芒,刺向无尽的黑。
远方传来微弱近乎不可闻的钟声,秒针滴答。
还有一刻钟,又将是七点,夜晚开始的时间。
今天你会准时出现吗?
你会像往常一样,踏着那双永远擦得锃亮的皮鞋,穿着金线绒的大马士革西衣,然后出现在黑暗中,出现在我面前吗?
钟声敲响,七点了。
没有熟悉的脚步声,什么都没有。
无力感渐渐交织网成缥缈虚无,然后是灵魂深处战战兢兢的恐惧。盛开的黑玫瑰早腐烂,破卷的黑色花瓣锈满了褐斑,混夹着绝望的血腥味。
好冷。
身体被碾压,对折,感觉像被一只巨大的手拎起,缓缓上升到高处后,又被狠狠丢进了深不见底的海窟。我依然不受控的下坠。心脏被迫机械收缩抵抗失重状态,血液冰凉而缓慢地在血管里流淌,带着一股怜悯的虔诚感。
你终究还是没有出现。
回应我的只有无尽的黑暗。
仿佛,你只是一场,
寒冷的,抓不住的梦。
“砰嚓”
像玻璃酒杯碎裂发出的声响。
有什么破碎了,是我吗?
痛感失觉。
颅腔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庄严而冰冷。
嗡嗡,嗡嗡。
这是哪里?
低沉的回声仍不断由近再到远方摆荡着,又徘徊在我耳边,靡靡难却。
我到底在哪里?
“Avīcinaraka—”
那个声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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