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鸣
-----正文-----
正是傍晚时分,天际云朵烧成一片,如同天火降落在金碧辉煌的宫殿之上。
我疾步穿过奉先殿,路经余荫遍地的长廊,青灰色石板路规整方正,密密麻麻地向我背后飞驰而过。
刚到养心殿外,就见一路小太监捧着好些碎了的瓶瓶罐罐,低着头灰溜溜的走出来。
看样子父皇是刚刚发过火。
父皇的大伴当跟着小太监们一起出来,劈头盖脸地将他们骂了一顿后,便注意到了我。他向来不喜爱我,但对父皇却是极其忠心耿耿,所以每当碰面也还是会冷着一张松弛老态的脸,勉强朝我行个礼。
我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还恭敬地问道:“大监,父皇方才生气了?”
冯佑甫抬着脸,一双细长长的吊梢眼眯着,不知道在看哪儿,只见他略微矜贵地点点头,道:“可不是,刚出大事儿了!具体情况奴也不敢乱嚼舌根,您还是进去亲自问万岁爷吧。”
我进里间时,父皇正背对着我躺在榻上,双手按在太阳穴上。
这时间太阳西沉,油灯只点了几盏,并无甚作用地发着光,为这昏昏沉沉的四方天地更添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氛围。
这大抵也只是我的臆想。
都说油灯下看美人,更惊心动魄三分,昏黄的光朦胧地笼罩在父皇的锦袍上,深深地陷进手掌的阴影里,再瞧不清。
我走上前,轻声给父皇请安:“父皇。”
父皇听见我的声音,放下手来,倒好似如梦初醒,一张冷俏阴沉的脸努力地作出点温柔慈爱的模样来,语气也同样温和,只是略显疲惫:“衡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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