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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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年19岁的托比亚·斯内普从帝国理工大学出来绕过门前的海德公园上了一辆通往尤思顿车站的巴士,到了倒数第二站时他下了车,走了不到五百米便拐进了一处临街的红色橡木门,旁边一丛几乎有人那么高的爬藤月季开满了香槟色的花朵,大大小小的花球般的月季带着馥郁的香气,令人不由得松懈了肩膀。
“母亲。”他进门后脱下帽子,点头朝着这个点难得在家的母亲行了个军礼。
他母亲的副官也在这里,都是熟面孔了,他也冲这位表情甚少的希尔少校行了个礼。
“我听说你申请了去往慕尼黑工业大学,作为两年的交换生。”曾经的洛夫特豪斯中校,战争结束后也依旧在空军发挥着重要作用的乔伊严厉地望着她的独生子,但她知道她的儿子和她一样的倔强。
还不到四十岁的空军大校,她的胸口上挂满了荣誉徽章,一看就是刚刚从某个重要场合赶过来逮住准备开溜的儿子。
“你长这么大,我还以为你不像你的父亲,结果却……”她嘴角一撇,冷哼着。
经过血腥雨林炮击洗礼过得空军之星,乔伊的气势全开令她的儿子双腿一抖。
“这只是普通的学术交流。”托比亚皱起眉,他看上去丝毫没有受到母亲的嫌弃般。
“好啦好啦,实际上大校给你在部队插了个位置,只要你通过这次空军招飞的基本测试……”副官希尔少校温柔着劝道,想要给这对气氛紧张的母子打个缓和,但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不耐烦的托比亚打断了。
“妈妈,你是知道我通不过离心机测试。”年轻的托比亚臭着张脸,就差把恐高贴在他的这张俊美的脸上了。
“老娘当年开着飞机炮轰德军,横渡英吉利海峡,从诺曼底一路攻到巴黎。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连尝试都不愿的怂包?”乔伊尽管依旧保持着曾经受过的教养,但是多年的军旅生涯还是令她在愤怒时泄露了和她的教养格格不入的语气乃至用词。
她已经不是当年初入部队的腼腆又羞涩的洛夫特豪斯小姐了。
岁月包括炮火以及婚后和丈夫常年分居的寂寞生活将她对于生活的美好向往冲刷了个遍,而唯有军队生涯给了她这无望生活中一道光。
曾经在家中父兄的爱护下年轻的洛夫特豪斯小姐的梦想仅仅是相夫教子,而现在她的无知梦想早就丢弃了。
她有钱有地位,作为当年唯一一批女飞行员,又获得累累战功,她在军队要风得风要雨的雨,新进的飞行员全都要受她的检阅。
只要她这唯一的儿子能够令她不头疼,那么她的生活还能更完美些。
靠男人是得不到这些的,现年39岁的斯内普夫人的头脑就和当年她还不满20岁开着飞机奔赴战场时一样的清醒。
“消消气。”希尔太太立即给盛怒中的上司倒了杯红茶。
“不准出国。”乔伊板着脸,她接过茶杯喝了口,“你的舅舅给我打了电话,他那边缺人手,既然你这么想要找点事做做,我给你指的路你又不想走,那么就去他那边吧。”
年轻的托比亚铁青着脸望着他的说一不二的母亲,平时也见不到忙碌的母亲的几次面,经常和保姆待在一起的托比亚差点摔门就走。
但是舅舅——
“是大舅?”他憋着一口气,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他的心里已经转了几个弯了。
“你想什么呢?你大舅还在印度呢。”乔伊冷哼,“我那个和你父亲同样不着调的弟弟,啧,怕不是他看中了你和你父亲一样会骗人的本事。”
一提起她的丈夫,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不愿触她的禁区。
已经多年没有提起那个令她伤心的人了,乔伊似乎发现这个人再也触动不了她的坚强的心脏,便继续说了下去。
“普约尔——”她闭了闭眼,“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你二舅也同样。他看中的是普约尔,而你是他的儿子,你有这份才能。”
托比亚一听见他父亲的名字后便没了声音。
他的手颤了颤,终究没有再提到西德。
在见过洛夫特豪斯先生,听完他的请求后,托比亚接受了这份古里古怪的工作。
“我假设你说的是真的,真的有这么一群会魔法的巫师生活在英国,那么如何辨别他们呢?”托比亚托着下巴,蛾子在天花板下绕着吊着的白炽灯扑棱扑棱的飞,这隐隐约约的光芒打在他的棱角分明的脸上,更显得他面容俊美带着一丝和人间格格不入的冷意。
查理·洛夫特豪斯叹息着他的外甥的好样貌,比他那个混球父亲更加容易获得女子的芳心。哦,若不是因为一张脸,他那个自小就有主见的妹妹怎么会推掉了婚约一心嫁给那个嬉皮笑脸满口谎言的人呢?
“哦,托比亚,我的外甥。你要知道这些人和我们不一样,他们就因为自己多出来的天分便瞧不起普通人,也自然不会关注我们的社会。所以——如果你看见一些连常识都没有,衣着又稀奇古怪,话语间不通俗物的人,那么就不会有错了。”洛夫特豪斯先生语重心长地说。
托比亚的思绪转了好几个弯,“舅舅。我听说最近苏俄——东边那边局势不太好,你的人怕是折进去不少。”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洛夫特豪斯大手一挥,“这不关你的事。”
“外甥啊,你连我都骗不过就别想着出国了,为你的舅舅着想吧——我怕被你的母亲给撕了。”洛夫特豪斯可怜巴巴地拍着胸口说。
托比亚不得不暂时歇了给情报处要员的舅舅推荐自己的心。
在他走出这座以贸易公司为幌子的红砖大厦后,他心绪杂乱。洛夫特豪斯先生是不会知道他聪明的外甥从一张他随意放在桌上的军队报纸就推出了现在的局势。
英美同盟,而红色的苏维埃气焰更甚。
为此美国想要在意大利部署雷神导弹,但他估计这还不够——美国在欧洲的胃口越来越大了。英国在这事上根本就没有发言权。
也许他可以迂回点,先在情报处站稳然后找机会去东德。他思考着如何下手证明自己的能力。
“哎呦。”一具柔软的肉体撞到了他的身上。
托比亚停下了来,他下意识地接住了这具温暖的身体,他吸了吸鼻子,闻着这不知道是香草混杂着桂皮还是其他什么草的强烈却又不难闻的味道。
女孩站稳了,她抬起头,那双湿漉漉的黑色眼眸无助地对上他,很快这张清秀的脸便刷得通红。
“抱、抱歉。”女孩细细弱弱地揪着自己的袖子,她害羞地用眼睛偷瞄这位金发碧眼的青年,她从未见过如此俊朗的男人。
就算是在霍格沃兹,哦,她只记得那昏暗的地窖,明明灭灭的灯火,以及那些个如同吸血鬼般苍白的脸色傲慢的下巴,表面尚且念叨着礼仪内里同样冷酷用血统划分来待人的同学了。
她还从未接受过一个陌生人的温柔。
“是我没看路。”她磕磕绊绊地说。
托比亚打量着这位少女的衣着,她在这视线下不适地拽了拽身上的黑色斗篷。
他注意到后扬起一抹体贴又带着歉意的笑容,收回打量的视线,绅士地伸出手,“容我介绍我自己,我叫托比亚·维克多·斯内普。”
他顿了顿,调整了嘴角的角度——他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容貌,“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你要去哪里?我对此地还算是熟悉,希望能够帮到你。”
“我、我……”艾琳·普林斯呐了几声就没了声音,实际上她是偷偷跑出来的,她对母亲说要去对角巷买点东西,结果就趁着母亲和店员讨价还价时跑出来,上了一辆麻瓜巴士,她连英镑都掏不出来,多亏一位好心的老绅士帮她付了车票钱。
她满脑子只想着离开巫师界——为此她差点被父亲给禁锢在家中,好不容易才装作妥协被放出来,她连一个稳妥的计划都没有就这样一头扎进了麻瓜界。
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如此的新鲜。
“我是从乡下来的。”她犹豫着说道,她在脑海中搜刮了半天,想起那位帮助她的老绅士的问话,便拿了过来。她不安地拉着身上的斗篷。
“我想看一看伦敦。”她吸了吸鼻子,如果只有一天她也想亲眼注视着这与众不同的世界。
她握上了那只手。
梅林啊,就算今天被抓回去,她也无憾了。艾琳偷瞄着这位斯内普先生英俊的面容,比她的那位傲慢的未婚夫还要俊美上百倍。
而且他还如此的温柔,又乐于帮助他人。
“我知道了。”托比亚微笑,他执起这只手。
“我乐于为你效劳,尊贵的小姐。”他弯下腰,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如果在帝国理工大学,他的那些同学们见到这位整天不苟言笑的怀揣着复杂心事的学生会主席居然有如此平易近人的一面,简直要吓得去跳泰晤士河了。
“我叫艾琳·普林斯。”黑发少女细声地告知了自己的姓名。
她是如此单纯,如此不会掩饰自己。
托比亚勾起嘴角,“这可真是一个好名字。”他的笑意浮于表象。
“我带你到处逛逛吧,正好下午我也有空。”他放下的手指摩擦着,耐心地仔细为艾琳讲解着伦敦,又在言语中察觉到少女的常识缺乏,他漫不经心地将幼儿都知道的基本常识在谈话的无疑间告知给她。
他的言语风趣,举止优雅不轻佻,没有给敏感的艾琳任何不适。
“哦,托比亚,你真是一个好人。”夕阳西下,漫天昏黄的晚霞如此绚烂,加上路灯点亮——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中映照着黄橙橙的灯火,夜晚的伦敦是另一幅美丽的画卷。
艾琳转过头看向远眺着河岸的青年,昏暗的灯光柔和了他的面容,令她错觉这位热心青年真的是如此的美好善良。
她的心脏砰砰地快速跳动着,有一种命中注定油然而生。
她固执地抓住这一晃而过瞬间的暧昧,羞红了面颊。
“艾琳,你有可去的地方吗?现在已经很晚了,伦敦的晚上并不安全。”托比亚温和地询问,夕阳下黑色的河水称得那双碧蓝的眼睛越发的黝黑,就像是汹涌的暗潮。
没见识过如此优秀男人的艾琳很快就沦陷在这温柔攻势下,她诚实地摇着头,将自己离家出走的事说了出来。
“……我没有能够去的地方。”她苍白着脸,压下心中的警惕。
斯内普先生是一个好人,他还牺牲了自己的时间帮助他。
也许他——艾琳偷偷打量着那张年轻俊朗的脸——也许他对她一见钟情。
但是艾琳也知道她长得只能称得上清秀,在斯莱特林时就是一个小透明的她,连婚约都是家长订下来的,她的未婚夫也没多喜欢她,还交往着女友,毕业后也没分手。
艾琳越想心情越冷,已经9月份了,带着入秋的凉气。
然后她的肩膀被盖住了,她瞪大了双眼望着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的青年,如此温暖。
“哦,托比亚。”她忽然眼睛一热,她拉着身上的外套,就好似触碰到了青年的体温一般令她羞涩地低下头。
“我明白你的心情,有时候我也觉得家就像是牢笼,我也想逃离,但我没有你这般勇气。”托比亚欣赏地望着艾琳。
“你真是一个勇敢的女孩。”他说,“要不要跟我走,我——我家中经商,父母都在忙事业,家中只有女仆,但晚上她们也不会住下,所以不用担心,客房很多,你可以挑一间。”他面露尴尬,一直得体的脸上染上了羞涩,就像是情窦初开的男孩。
“放心吧,我不会——”面对少女的沉默,他开始慌乱。
“谢谢。”艾琳忽然笑了起来,她激动地握住托比亚的手,又觉得这不和礼仪便又放开。
“我不知道该如何感激你,你真是太好了。”她红着脸。
多说说巫师界的事吧,傻女孩。
“能够获得你的笑容,就是对我最大的报酬了。”托比亚抓住了那只手放在了胸口。
他承认他的卑鄙,但这很有用,不是吗?
一个月后,交换去德国无望的托比亚退了学,他一心一意地跟着二舅混,去了情报局的刚刚成立不久的非正常事件情报处挂了名。
而艾琳那个傻女孩,被忽悠的住在了他的家,言行中无意间透露了不少信息被善于见点窥面的托比亚写成了完整报告上传给了情报处。
然而没等托比亚榨干这个傻乎乎的女孩的利用价值,他的一年365天有360天都在军队的母亲居然回到了家见到了艾琳。
“有多久了?”乔伊铁青着脸,“你退学就是干了这种事,勾引一个女孩和你同居?”
她痛惜地望着堕落的儿子。
“妈妈,我可以解释。”托比亚紧张地说,声音中带着颤抖。
“你太让我失望了。”乔伊失望地望着她骄傲的儿子。
就算当年普约尔离她而去,她也没有露出如此表情。
他一直骄傲着的母亲啊。
托比亚知道他的说辞都没有用处,那些都是狡辩,骗不过他的母亲。
“斯内普太太,托比亚没有欺骗我,我是自愿留下的。”艾琳追了上去,在玄关处叫住了乔伊,她确实是一个如此勇敢的女孩,对着铁青着脸色浑身散发着杀人气势的乔伊也只是惨白着脸,努力澄清着她和托比亚的关系。
“您整天忙事业,根本就不了解你的儿子,托比亚是一个非常热心善良的好人。只是你们都不愿意去理解他,所以就用偏见的目光去看待他。”她在那严厉的目光下也丝毫没有退怯,说着托比亚的好话。
乔伊看出了艾琳的心思单纯和没见过世面。她也听出了儿子对女孩的忽悠。
这个傻女孩!
“呵。”她冷哼着,嘲讽地对上了追来的儿子。
“我去给你们准备请帖,这个月底是个好日子,就这样吧。”她决不允许自己的家再出任何丑闻。
洛夫特豪斯家族已经经不起上流社会的嘲讽了,当然她也瞧不起那些吃老本的旧贵族。
托比亚深吸口气,他冷眼看了眼艾琳。
“怎么了?”艾琳并不明白乔伊的意思,她甚至都未察觉出托比亚的家和他的说辞的出入。
“没有。”托比亚上前执起他的未婚妻的手,他笑得一如既往的体贴温柔,“我母亲接受你了。”他亲吻了那只手,揶揄地欣赏着艾琳脸上的羞意。
一个妻子而已,正好掩饰他的身份。
他的眼中的冷意扩大,在接受现状后开始思考着结婚后的好处,以及如何去忽悠他的舅舅,给他一些更重要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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