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心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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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寅和巫起在月城住下的第三个年头，巫起带回来一只花猫。

花猫是在黄泉路上找到的孤魂野鬼，心有执念，过不了三途河。

巫起说它叫“小乞”，花猫很是生气，敌不过巫大爷的‎‍‌淫‍‌‌威‍‌，从此都唤作“小乞”。

冥官巫起三五天便要外出几日，第二十个年头变成过一周去三日，而后留下的时间越来越长。

第二十五的年头，家中来了个客人，自称巫起的兄长，名唤鉴罗，他的眉眼与巫起几分相似，鉴罗更为艳丽，一身绛紫长衣也压不住他的艳。

鉴罗一见到阿寅便向阿寅致歉，带了厚礼要给阿寅赔罪，阿寅不知鉴罗何罪之有，一见面就被厚礼相待，阿寅哪敢对鉴罗摆出坏脸色？反观巫起，一见鉴罗便要冒火，恨不得扒了鉴罗的皮。

第五十个年头，阿寅又见到游琅，他是巫起的长兄，外貌要沉着冷静些，言语时言简意赅，却是句句带刺，与巫起唇枪舌剑，一顿交谈下来阿寅叹为观止。

人间改朝换代，幽都也跟着改革，更多的是新鬼带下来的新习俗，阿寅同巫起都剪了短发，阿寅觉得巫起还是长发好看，看着温顺。剪了短发后嚣张不少。

阿寅当了一天的人，脑子越发好使，记起不少事情，边摸着他的猫，边同巫起道：“它原是叫小寅的。”

巫起嗤笑一声，反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阿寅沉默片刻，不知该如何反驳，就被巫大爷拖到床上行欢好之事。

阿寅记起自己是自戕而死，照理说自戕是不能投胎的，阿寅不明白为何巫起只让他想起来，想起来便可投胎了。

有一日阿寅与巫大爷刚行完房事，巫大爷的话忒多，他从背后抱着阿寅，指尖在阿寅胸口处画圈圈，嘴里道：”阿寅阿寅，你其实是吸‍‌‎‎食‎‍‎‍精‌‍‌‎‎气的妖魅吧？”

阿寅累得说不出话来，忽而想到什么，与巫起道：“你才是食人精气的妖魅罢？莫不是我上辈子就是这般死在你床上的？”

巫大爷在阿寅背上亲了一口，道：“别怕，你现在已经是鬼了。”

阿寅却道：“这应算不上自戕。听闻自戕之人不能转生。”

不仅不可转生，还要在地狱受苦，决不会安安稳稳躺在鬼界堡一隅。

巫起不动了，鬼没有呼吸，房中安安静静，没有声音。

阿寅唤了声“阿起”，巫大爷才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睡着了。”

过了月余，阿寅见到林妙清，她要投胎去了，走前送了阿寅很多衣物，道：“我要去阳间了，以后会有更多好看的衣服，徐哥哥自己去买呗。”

她又悄悄跟阿寅说：“你男朋友可凶了，千万别忍他，该说的时候就说出来，以后我不能给你撑腰啦。”

鉴罗恰在月城蹭吃蹭喝，就道：“小丫头片子，我都不够给他撑腰的，你怎么撑得起。”

他俩唏嘘了一番，都觉巫起此人脾气臭得很，阿寅真是倒了大霉。

近来越发聪明的阿寅却觉得，自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巫大爷才是把他宠得没边儿了。

巫起越是好，阿寅就越想知道他说的转生是怎么回事。巫大爷从来不会只是说说而已，他这么好面子，若是做不成，受了耻笑，自己才是最不乐意的那个。

阿寅在酒楼学了手厨艺，亲手给巫起做了一桌美食，巫大爷很是高兴，却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事要求你老公我？”

阿寅不动如山：“只是觉得巫大爷平日辛苦了，合该犒劳一番。”

吃罢又沿着流经月城的河道散步，这河同忘川一样汇入三途川，却不似三途川那般漆黑幽深，有些小鬼喜欢跃入河里游水，糖铺的小楷不会游泳，沉入河底，鬼不会溺水，这河也不会像三途川一般有腐蚀灵魂的剧毒，小楷在河底呆了三日，才被渔女姊姊捞上来。

阿寅道：“我也不会凫水，若哪日我掉下去，你要几日才捞得着我？”

巫起道：“不用半天我就找得着你，我不救你，让你呆个十天半个月的，以后也好知道小心一点。”

又补了一句：“指不定还学会游泳了。”

他们又去了茶摊，旁边的台子上是一个女歌手在唱歌，林妙清说过这种歌叫做“田园风”，悠扬又温柔。

阿寅道：“妙清很喜欢这样的歌。”

巫起不高兴道：“她都投胎去了，还想着她干嘛？”

阿寅问道：“我几时能投胎？”

巫起嗤笑：“傻子怎么投胎？”

阿寅有些紧张了，观察着巫起的反应，小心道：“我是自戕死的，给小少爷偿了命。”

巫起垂着眼喝了口茶，道：“你还挺得意？”

阿寅又道：“我记起来了，何时能投胎？”

巫大爷经常黑着脸散发怒气，要全天下知道他心情差。而巫起真正不高兴时反而是看不出的，巫大爷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在难过。

巫起道：“既然想起来了，任何时候都可以。”

压根不在意似的。

阿寅摸不准他的想法了，讪讪道：“投递申请须得等上一段时日，排队转生更是要许多年月，阳间无人替我祈福，这等待的时间半点不会减……”

巫起打断他：“要什么祈福，你是看不起老公我吗？有我在还排什么队？”

巫大爷善以公徇私，并以此为荣。

阿寅还想推脱，他家巫大爷直接拽着他的手，眨眼间就来到了转生殿。

如此雷厉风行，定是气极不错了。

阿寅道：“我并不……”

巫起直接将他推到那管事跟前，吩咐道：“安排一下吧，让他转生……出身好一点吧。”

阿寅叫了一声“阿起！”，巫起笑了一下，道：“你在这盯着，我先回去了。”

阿寅没来得及解释，想着罢了，如此不听人话，便叫他自个儿难过一阵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一意孤行。

巫起回到家，看着阿寅喝到一半的饮料，想到的却是还阳那日，他哭着问能不能抱一抱。

阿寅一定很想当人。他抱住阿寅那刻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更何况阿寅没脑子，他巫大爷又不是没脑子，阿寅连日来多次试探，他如何看不出来？

巫起多次回避，阿寅竟是半点都没打消念头。亏他巫起这么多年都以为阿寅是真的无欲无求。

巫大爷很是气愤，气阿寅半点情谊也不讲，抓起那半杯饮料轻捏又放下，最后安稳地藏进了刚买的冰箱里。

比起气愤，他还是心疼阿寅多年夙愿，却被他这样一只坏脾气的鬼绊住脚跟，不能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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