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

-----正文-----

热情消退什么的，等成为老头老太的时候再说吧。

——青春之旅

清晨。

手机屏幕亮了亮，与窗帘中透过太阳光相融，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时间显示在微弱的光源上: 8:33。微信信息随着“叮咚”一声弹出，谢俞翻了个身，烦躁地伸手，习惯性地摸索着手边的东西，却是摸到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无意识地用力一揪。

“嘶——”贺朝委屈地小声嘀咕着“小朋友总想着谋杀亲夫”，却只能忍痛将手机放好，再把这位祖宗的手轻轻从自己的脑袋上拿开，塞回被窝里，小心抚平谢俞皱起的眉头，然后慢慢俯下身子，嘴唇温柔地碰上白皙的脸颊:“小朋友，早安。”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把窗帘拉得严实，将衣服随手换上，然后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房间又回归了平静。

流水声响了一瞬，然后是细小的拖鞋圾圾拉拉的声音，紧接着厨房就乒乒乓乓地传来诱人的香味。贺朝将早餐装成两盘摆在桌子上，鸡蛋灌饼煎熟的焦香和热牛奶的奶味交织着钻进了每一个房间。

谢俞的肚子抗议地叫响，他将头缩进被子里，等着门口的人儿无奈地把他抱起来，谢俞的手环在贺朝的脖子上，屁股被贺朝托着，眼睛半眯，头发凌乱地支棱起来几根，嘴里含糊不清地说:“贺朝，放我下来。”贺朝抱着他到了浴室，帮他挤好牙膏，牙杯也灌满水递到他手上:“乖，刷牙。”

“放我下来！”谢俞起床气还没消，泄愤似的咬了咬贺朝的肩，隔着衣服留下来一圈整齐的牙印。

贺朝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有些沙哑:“宝贝儿，大早上的不要撩人，我可不想这一天待在家里约会，嗯? 。”

“哥，放我下来。”谢俞勾起嘴角，凑近了些，轻轻咬了咬贺朝的耳朵，“哥哥要硬了?”

“啧。”贺朝低头看了看，托着谢俞的手慢慢放下，“是不是很久没做，忘了你贺哥哥的厉害了? ”

“抽什么疯。”谢俞落地后撇了一眼贺朝，径自走向洗漱台刷牙，“自己解决。”

·

我知道，你在一个地方，在呼吸在笑，在拍碎波浪送来的，一千朵太阳。

——《我会像青草一样呼吸》

好在打打闹闹着终于是吃上了饭，醇香的牛奶入肚，温暖沿着消化道向下，又随着静脉温暖了人心。等到出门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烟云早已消散，太阳完全探出了脑袋，光芒万丈，温暖得耀眼。

楼下的黑猫悄悄探出脑袋，被修长漂亮的手抱起，才发现它除了尾巴，全身乌黑。

贺朝顺着猫的黑毛，轻笑着对身边的人说:“小朋友你看，它是不是尾巴上套了个白色的长袜子? ”

“傻逼。”谢俞嘴角微微弯起，手摸了摸猫的脑袋，冰凉的手指被阳光下温暖的皮毛包裹，顺着指尖酥麻地向上延伸。

他将猫从贺朝手上抱过，蹲了下来，手掌微微张开，猫儿柔软的蹼踏过他的掌心，轻巧地跑走，谢俞轻轻地说了句:“晚上再来看你。”

肩膀被身旁的人揽过，油柏马路两旁的梧桐树高大挺拔，郁郁葱葱的绿叶争着遮住了阳光，一块圆形的光斑恰好落在谢俞黑色的头发上，贺朝突然凑上亲了亲谢俞的发顶，被光照上了那一块黑发衬着贺朝好看的唇，“光落在你的头发上咯。”

谢俞愣了愣，红晕爬上少年的脸颊，他将头埋进围巾，小声地骂了句，然后将相握的手牵得更紧，脑袋别扭地别开，不理会某人的笑话。

很快就到了学校，今天上午只有贺朝有一节课，两人磨磨蹭蹭踩着时间进了教室，当然，谢俞是来陪自家男朋友上课的，他的手现在被裹在另一只大手里，十指相扣着藏在衣袖中，看上去就只是两个人挨得很近。显然贺朝最近对这种刺激（贺朝认为）的“地下情”很感兴趣，谢俞被他磨得没有办法，才勉强答应来陪这个傻逼上课，顺便偷偷摸摸地秀个恩爱。

贺朝看着小朋友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眼泪挂在好看的眼眶上，睫毛湿哒哒的，在初冬的阳光下闪闪发亮，他将谢俞的卫衣帽子扣上毛茸茸的脑袋，凑近谢俞的耳朵，“困就睡一会儿，下课了哥叫你。”

谢俞顺势躺下，骨节分明的手指习惯性地搭在后颈，白得几乎透明的皮肤衬在黑色的布料上更加勾人，贺朝闭上眼狠狠地掐了一把大腿肉才勉强让自己的视线从谢俞身上挪开。

低头。

兄弟不是吧。

别这样。

贺朝叹了口气，眼角有些红了。

小朋友真是越来越勾人了。

·

满地都是六便士，我却抬头看见了月亮。

——《月亮与六便士》

“老谢，下课了。”贺朝轻轻拍了拍身旁睡熟的人，教室都走光了，只剩下他们两个。

贺朝小心地凑近，捏了捏小朋友发红的耳郭，将谢俞的手绕上他的，“起床了——”

“啧。”谢俞反手扣住，将贺朝的手向后掰去，然后是“咔”的一声，谢俞带着困倦和烦躁抬眼，就看见贺朝委屈巴巴的样子盯着自己，若无其事地点点头，“走吧，吃饭。”

“小朋友越来越凶了。”贺朝嘟囔着起身，却还是那样委屈的眼神盯紧了自家小朋友，好像一定要讨个说法。

谢俞叹了口气，轻轻踮起脚尖，柔软的唇瓣清清楚楚地印在了贺朝的脸上，“行了吧？”

“还有吗？”不要脸的某人眼睛亮了亮。

“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谢俞说着甩开贺朝的手，大步流星地向饭堂走去，留贺朝在后面追着跑上来。

学生饭堂的人不多，贺朝将头搭在谢俞的颈窝排着队，时不时调戏一下面前的人儿，然后快快乐乐地接受一顿爱的暴打。

“姐姐，给她多打点肉。”贺朝对着打菜的阿姨仰了仰头，笑着揉了揉谢俞的头发，“瘦成这样，得多吃点。”

“你特么别捣乱。”纤细的腿准确地踢上了贺朝的腿窝，谢俞将身上粘人的挂件处理完了，拿着打得满满的饭盘头也不回地走了。贺朝委屈地跟了上去，完全无视了身后无数举起手机的清华同学们。

“小朋友怎么天天都这么暴躁。”贺朝把嘴里的饭菜咽下去，含糊地抱怨着，忽一抬眼，瞧见了什么，修长的手指轻轻将谢俞嘴边的饭粒抹去，嘴角上扬，小巧晶莹的舌头伸出将饭粒舔掉，还颇为做作地用力嚼了嚼，然后满意地看着对面的人红着脸气急败坏地拎起自己的领子，作势要打他。贺朝连忙小心翼翼地把人哄好来，这顿饭终于是风平浪静的吃完了。

生活不易，朝哥叹气。

·

你不在时, 白天和黑夜, 时分秒不差二十四小时，你在时, 有时少些，有时多些。

阿巴斯说。

“去图书馆？”

“都听你的。”而你是我的。

贺朝默默想着，转眼看着身边漂亮的少年:

黑色柔软的头发在发尾微微打着卷儿，翘起几根来——他揉的。

骨节分明的纤纤玉手——他牵着。

柔软小巧的嘴唇——他亲过。

……

人生还有什么不满足呢？贺朝无耻地想着。

图书馆安静得骇人，只听得见手指敲击键盘亦或是书本翻页的声音，所以当两个人踏入图书馆时，脚步声格外明显，仿佛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了他们一眼。

“小点声。”谢俞有些不好意思，拉着贺朝轻手轻脚地坐下来。

“小朋友要做什么？”贺朝轻轻的气音贴着谢俞的耳朵响起，像是一股电流顺着耳朵传入他的心里，他抬手摸了摸耳垂，“找几本专业书来看，杨教授有个实验要我们准备。”

“会很忙吗？”还贴着他的耳朵。

“大概吧。”他漂亮的脸上染上了红潮，头微微低了低，像是怕贺朝再这样贴着他说话，“做你的事情，别老管我。”声音微微颤着，像小猫的爪子轻轻挠着贺朝的心。人却是说着逃似的跑着去找书了。

贺朝看着谢俞的背影，心情颇好得勾了勾嘴角。进而又想了一下，在图书馆这种公共场合还是不要随意逗小朋友了，真搞大了指不定要和他生多久的气。

贺朝想了想小朋友炸毛的样子。

算了，生气了再哄好了。

·

我们闭上眼，管他雨露风霜云起月落。

——岩井俊二

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六点了。

“老谢，带你去个地方。”

广袤无垠的天空下，是尚且年少的少年手拉着手奔跑在宽广的油柏马路上，路灯随着他们一寸寸亮起，夕阳温柔地笼罩着城市，在少年的身影后投下橙红色的光辉。好像他们成年的那个夜晚，属于少年的青春飞扬着叫嚣着卷土而去，捎带走了年少轻狂的誓言埋入泥土，生根发芽:“一起去啊，更远的地方。”从此过，我所深爱的少年仍会一直握紧我的手，更远的地方，是有他的光明未来。

教学楼的天台上，是并肩的一双人影看重云变迁，有时候时间长了就能看出天色由亮到暗每一帧的变化，甚至能看到明暗过度时会有微微的卡顿:

“老谢，你看那一团，像不像我们早上看见的那只黑猫? 居委会的那个大姐总是说这猫怕生，它哪里怕了，我上回抱它它还挠我呢。小朋友你看这爪痕还在这呢，小朋友给吹吹? ”

“被猫抓了没去打一针？有点安全意识行吗骚哥? 明天就给我去打。”

“我明天有课……”贺朝拍拍自己犯贱的嘴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古人诚不欺我。

“我帮你请假，要不是今天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

“小朋友我错了。我保证，明天我一定去。”

“……”

“原谅我吧——”

“…再吵就真跟你翻脸。”

“小朋友最好啦！”

这家伙。

真拿他没办法。

·

如果有来生，就做一棵树吧。没有为什么，就守护你的家乡，守护在你最爱的人身边。就这样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

——《如果有来生》

匆匆吃了个晚饭，总算是回到了家。

当然没忘了给楼下的黑猫带了点猫粮，不过这里还有一只更麻烦的。

谢俞看着耷拉在自己身上不肯下来的贺某人，第n次尝试着将这个大型挂件从身上扒拉开。

“从我身上下来。”谢俞面无表情地与贺朝对视，丝毫不被其可怜兮兮的眼神所动容。

又过了一会儿，谢俞吸口气，揪着贺朝的领子打开房间门，毫不留情地把人甩在了床上。

动作行云流水，十分熟练。

然后在贺朝“无辜可怜”的注视下拿衣服进了浴室。

等到贺朝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谢俞已经在床上睡着了。白日里淡漠清冷的少年此时收敛起了所有的棱角，黑色的发丝乖巧地耷拉在白皙的皮肤上，好像收起了枪支大炮，又拆毁了城墙，一颗柔软的心就毫无防备地展示在贺朝的面前，悄悄跳进了他的心里。

贺朝为谢俞敛上被角，轻柔的吻落在谢俞的额头上:“小朋友，晚安。明天见。”

还有好多好多个明天呢。

贺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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