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微博有售后,关于室友的后续,以及一些细支末梢的东西。
-----正文-----
攻在酒吧里碰上了陪酒的受,然后以为只是背影像长得像,毕竟他们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结果受的同事叫了受的名字,攻就发现这个真的是高中时候和他在一起的受。
然后攻就很激动,上去和受相认,支支吾吾的说自己是谁谁谁,受则一脸平静地在那里听,最后还笑了,说:“原来是你。”
受和攻印象里的很不一样,不管是气质还是待人的态度,他在酒吧的吧台上喝酒等受下班,看他在一桌客人之间游刃有余的应付,心尖儿颤,不知道受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受和攻是高中同学,当时的攻是个非常非常恶劣的二世祖,受那会儿是个留着土了吧唧发型的带眼镜的学霸,阴差阳错和攻同桌了,结果第一天就被攻拿剪刀趁他睡觉剪秃了一缕头发,受没哭,睡醒以后只怯怯地看着攻,把攻看得一脸尴尬,然后放下剪刀和受道歉。
攻其实本质上不坏,但是家里给的压力非常的大,他的爸妈都希望他长大后继承家产,结果攻天生反骨,在学校里非要当个不学好的校霸,校园暴力什么的倒是没组织,但是很爱找老师麻烦,非常喜欢惹事,没想到在受这里就栽了。
后来那天受就一直把帽子戴在头上,上课的时候被老师点名批评了也不摘下来,攻自觉理亏就在课上和老师呛声,老师们都知道攻的德行和后门,被呛以后就不管了,以为受是遭受了校园暴力,异常同情地在讲课间隙看着受,却也没什么实质的活动。
后来以这个为契机,攻就和受慢慢熟悉了起来。
受后来还会给攻讲课,虽然攻每次都不情不愿地听,但是还是会乖乖把作业给写了,因为他发现如果他把作业写了的话,受就会笑得很好看。
确定关系是在受的十七岁生日,那会儿的他们已经非常的熟了,那天恰好是一年一度的八月十五,学校放了半天假,受的家在离市区很远的农村,攻的爸妈也在外地,攻就自作主张的带受和自己的朋友们去了KTV,结果那群富二代瞎几把浪,点了酒,受没来过这种地方,和攻缩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攻后来被人拉上去唱歌了,唱完回来就看到受通红着张脸在位置上看着他,明显一副喝醉的样子,眼底还带着湿漉又明亮的水光。
攻的心里又软又涩的,这样的受乖得像一颗柔软的棉花糖,他走过去把受藏到了怀里,在昏暗里含着受的嘴唇就在那儿小心翼翼的亲吻。
受喝醉后人真的乖得不行,攻舔了下他的牙关他就乖乖把嘴给张开了,热吻的间隙里呼吸不过来,黏糊的哼声像被勾起欲望的奶猫。
攻把受亲快晕过去了才放过对方,又捻着人的唇瓣问受是不是喜欢自己,受在云里雾里的眩晕里轻轻地嗯了一声,发热的手指揪着攻的衣服就没放开,攻抱起受就和自己那群朋友告别离开,把受抱回宿舍的时候受居然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攻借着月光在书桌上写了个字据,大概的意思就是受在十七岁生日这天答应了自己的告白,他把受的手指摁到了事先买好的印台上,鲜红的指纹印到潦草好看的字上。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他就把这字据拿给了受看,当时的受甚至还有些没睡醒,攻对着受鸡窝一样的脑袋就是一顿乱揉,边揉还边略带紧张的说他盖过章了所以不许抵赖。
可是受昨晚其实并没有喝断片,所有的记忆他其实都有。他被攻捂怀里时就瓮声瓮气地和攻说自己记得攻的表白的。
没人可以逼受,他也喜欢攻。
这俩就这么在一起了。
后来就是俗套的校园地下恋,他们会在人看不到的桌角把手牵得非常的紧,攻很喜欢把受的嘴唇像啃糖一样的来回亲吻,受也很喜欢被攻非常用力的拥抱。
他们俩说白了其实都是在生活里被各方面忽略的小孩,相互的依赖就像慢慢融在血肉里的光亮。
他们的学校在高三的时候会有一个成人礼,所有家长都会来参加,攻和受一左一右地站队伍里跑操,手还小心翼翼地牵着,他们的脸被阳光照得很亮,真的就像未来都能够一直在一起。
当然后来没那个可能。
一切其实发生得很猝不及防,攻这样惹眼的人在学校里肯定会有死对头,他和受的某次亲吻被死对头的小弟拍下来了,死对头把那照片发上了学校论坛。
攻和受在搞同性恋的事就被全校给知道了,后来又通知给了家长,攻和受分别被各自的家长接回了家,攻被送出了国。他在走的前一天终于说服了管家把自己放出去,偷偷坐了六个小时的车跑去受的村子找受。
结果受的一家早就搬走了,面前的只有一个无人居住的房子。
攻对着空空的房子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哭也哭不出来,没有声音,手指掐肉里了,手心里还捏着当时他在受十七岁时写的字据。
后来攻就去国外读书了,浑浑噩噩过了很多年,回国以后又听父母的话进了自家的公司,一点点接管家里的事,在这期间和攻说过喜欢的人很多,但是攻一个都没能心动。
他总记得受被抓走前那无助又强自镇定的眼神,不明白为什么找受找了那么多年还是没找到。
结果今天这场不过是逢场作戏的酒局居然让他碰到了受,虽然受的变化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大相径庭,但是攻就是很激动他能把受给找到,以为这是他和受天生注定的缘分。
受下班以后他就跟在受的后面,不远不近地在后头描绘着受的背影,受的住所在一个非常破旧的城中村,七拐八绕地才找到那逼仄的地下室入口。
攻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这个城市的底层原来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受也变成了其中之一,他驻足在外头不敢再跟上去,受开了门后却转头对他招了下手。
攻魔怔地跟着受进了那昏暗又潮湿的地下室,头顶的灯都是昏黄又肮脏的灯泡,受当着攻的面若无其事地把身上的衣服给脱光了,然后进了浴室,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升起了股气,在受把门关上前自己也挤了进去。
莲蓬头的水把彼此的脸都弄得湿漉,受的身子被昏暗的光线裹上了层很诱人的蜜,攻克制不住地把受的脸掰向了自己,看着那双眼睛里的淡漠,心疼的,不知道怎么说话,张着嘴让水流了进去,眼眶红。
最后还是受轻笑了一声,然后凑上去亲住了攻。
用的是很热很潮湿,但是很绝望的那种方式,把攻的嘴都给咬破了,然后他们就在浴室里做了。
这是攻的第一次,但攻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受的第一次。
后来他们就保持了这种畸形又藕断丝连的关系,攻莫名的就是不敢去打扰现在的受。
受现在的样子真的变了很多,陪酒时候甚至能把身上的淡漠变成诱人又浪荡的勾引,攻每次缩吧台上等受的时候都非常的心疼,看他被人抱着吃豆腐的时候心都跟着发抖。
他没办法控制自己在这方面的情绪,和受上床时的力度越来越大,受的身上被他弄出了很多痕迹,掐的,亲的,咬的,各种各样。
但受好像就乐在其中。
攻越表现得绝望他就笑得越大声,扭腰勾引攻的样子仿佛在攻不在的日子里做过无数次。
后来终于有一天攻把受弄奄奄一息了,差点被弄死,送医院的时候攻都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么,受醒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去看受的眼睛。
攻在失控和悔恨里一直在和受说着对不起,受却躺床上安静地和攻说:“你不该和我说对不起,你该和受说。”
攻当时就愣住了,然后就听受在自己耳边,一字一句的说:“我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你要找的那个人,十年前就死了,我是他的室友,我们一起,被家人关起来,说要治病。”
“他到死都想等你,我劝他让他妥协,他说你会回来救他。”
“你没有。”
受其实死在了十八岁,他的父母都是很普通的农民,封建的思想让他们接受不了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病急乱投医地把受送去了所谓的矫正学校。
受在那个学校里被所谓的医生用电击治疗,稍微透露点对攻的喜欢就会被打得鼻青脸肿,室友也是被父母给送进来的同性恋,知道在里面得假装自己改好了,见受每次都被打很惨,就劝受也和自己一样先出去再说,结果受就是个木头,说自己不会,说自己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把室友气到不行。
但是受不是被电击死的。
受是被强暴死的。
那种学校里的教官也不是人,会对一些看着很好欺负的男孩子下手,受和室友都被那群教官给看上了,在一个夜晚被教官叫到了一间空的房间里。
受在意识到问题不对后砸晕了一个教官,帮着室友从那深渊逃了出去。
结果他没逃出去。
第二天,室友就看到了受的尸体。
所以室友在出去后才会整容成受的模样,然后一直在等攻,就是为了报复他,虽然他知道这样肯定不是受想要的,但他就是想报复这个人。
因为室友喜欢受,室友没想到自己会在矫正学校里喜欢上受这么一个人。
受是他见过最一根筋的人,在里头的时候也一直被打得很惨,他一直对这半大不小的人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这样的人真的就是个傻逼。
结果就是他一直在心里骂的这个人,每次他被罚站的时候都悄悄偷了馒头给他当晚餐,晚上他不舒服了会一直在边上照顾他,连最后自己的命都是他救的。
他没办法把命还给受,这是受用自己的命换来的。
他能做的只有出去后把自己整容成受的模样。
一个,是他可以顺理成章的以为死的是自己,受其实好好活着。
另一个,如果后面运气好碰到攻,他要帮受报复这个人。
然后他全成功了。
攻在听到这些的时候什么反应也没有,过大的刺激让他甚至连眼前的事物都看不大清。
室友的话在他耳边接连不断的响起来,明明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不知道为什么,连起来他就是听不懂。
他其实也怀疑过室友到底是不是受,因为他不太相信受会变得那么面目全非,但是十年来的隔阂让他并不确定这种直觉到底是不是真的,他以为只是自己的多心,所以他真的全心全意把室友当成了受。
结果没想到,他一直想找的人早就死了,还是因为自己。
攻在那一瞬甚至有种快要死掉的窒息,和疼痛。
后来室友说了什么攻完全听不到了,隐约间只知道他提了在地下室的书架上有一个受留给他的东西。
攻跌跌撞撞跑回地下室的时候还在门口摔了一跤,头磕破了,血流了一手,他没管,只把书架上的书一本本找了扔到地上,最后在一本破旧的笔记本上找到了受留给他的东西。
是一张字据。
但不是受十七岁时攻趁受睡着以后盖章的那张。
而是另一张,用血写在被扯得破烂的布上的字据。
那会儿的受住在那所矫正学校,宿舍为了防止他们自杀,连笔都没有给。
受在自己十八岁生日的那天咬破手指在枕头布上写了行字,是攻当年在天台上问他的一个问题的答案。
当时的攻意气风发,抱着受在天台上边亲吻边说着黏糊又撩人的情话,受在满脸通红的羞怯里没回答攻问他的“我们会不会一直在一起”。
但那张破旧不堪的布上,一笔一划写着: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