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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七回

从十四岁后。

姬别情已经太多年不曾重复那个梦境。

梦中长乐坊的胡姬依旧伴月起舞。

长安郊外的打铁铺一家五口其乐融融。

他以为岳寒衣死后。

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当年一时恻隐的脆弱。

因此当李泌将他从梦魇中摇醒，环住他的双肩说别情哥哥，你做得好的时候，姬别情有一刹那的惊惶。

一灯如豆。

山窗萧凉。

他骨节修劲的手指扣在自己脑后，轻揉慢抚。

“若无张燕公招募彍骑拱卫京师，恐怕二十年前长安便已乱了。”

“他为人强横，四面树敌，全赖凌雪阁派你暗中维护，才能力排众议，不畏奸佞，大刀阔斧裁军靖乱。”

“才有边镇内外这数十年的安宁。”

“别情哥哥，你做得好。”

原来他早把自己看透了。

姬别情这辈子生关死地，他的来处与归程，他孤身一人闯了二十多年也未曾闯开的噩魇。

全都被李泌看透了。

他不说对，也不说错。

只说做得好。

凌雪阁行事，黑白善恶无需计较。

只要于国有益，于民有利。

恶贯满盈亦是好生之德。

鬼蜮伎俩亦是人间正道。

但姬别情说他累了。

在岳寒衣咽气之前仍高骂蝼蚁之辈。

也不妨碍他物伤其类。

这半生舍身成魔，杀孽累累。

再怎么生死看惯。

又岂能一无所动。

他又非生来就是一把刀。

他是血淋淋的一个人，活生生把自己锻成了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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