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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刚刚进入长宁八年的京城好不热闹,一点也看不出来肃杀的痕迹。然而官帽子们个个夜不能寐,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是好,宅邸的烛火彻夜通明。

正旦那日,长宁帝除了敬摄政阁老孟林秋酒,还请刘尚书留步长谈,京中人纷纷说,皇后怕是要定下来了。

刘尚书三代,终于出了一位皇后。

又有人悄悄地说,贺淮马上要结婚了,孟林秋这权还还是不还,还了权,贺淮能容他吗,贺淮娶了刘尚书的女儿,也真不一定是好事。

这也就算了,正旦过后,本该动身的定北侯丘不老居然不走了。

这位为什么趟这滩浑水,一群人想破头也搞不明白。

处在风波漩涡中心的人们反而安之若素,孟林秋还是冰着脸一脸高傲,丘不老还是低调寡言不发一语,刘尚书天天跑皇宫,最大变化的大概是贺淮,这位出场颇有几分其父之风的小皇帝渐渐显露出来和贺皋行不一样的手腕。

贺皋行随性,贺淮缜密,贺皋行宽和,贺淮冷酷。

因此有胆大包天的笑言:“咱这位皇帝,不像先帝的儿子,像阁老的儿子!”

固然是胆大包天,然而细细想来,贺淮最重要的几年都是孟林秋教的,居然也不算错。

只有刘尚书觉得自己稳了。

刘尚书不是蠢人,蠢人做不了这么多年尚书,图谋不了大业。他当年也是意气风发一心报国的年轻进士,后来一年又一年,熬了几十年资历,也没什么心气了。

刘尚书放下身段,学会了钻营,学会了投机,可他运气真的不好,把自己投机成了笑话。

苍天不公,刘尚书在心里悲愤。

他瞧不起孟林秋,不明白凭什么孟林秋能做这么多年阁老,当年刘尚书也就差一步入阁,可因为贺皋行一句话,他就失去机会了。

刘尚书瞧不起朝上这群人,自然也包括贺淮。但假如是他的重孙子做皇帝,他的孙女做主政太后,也不是不可以。

贺淮年轻,意气风发,仿佛当年的刘翰林,这样子的年轻人刘尚书最讨厌不过了,他看着两颊飞红的孙女,心里叹了口气。

苍天不公,他只能自己挣条路,至于自己这个孙女,只好对不住了。

贺淮真没做什么,凭心而论,他除了刘尚书故意堵他那一回,他也就和刘尚书在正旦见了一面而已。

他不愿意冤枉人,但假如他真的猜对了,他也不会留手。他不过去了一次猎场,全天下都知道他要娶刘家的姑娘,说背后没有刘尚书,谁信?

刘尚书进宫那天,走路都是飞的,他本来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但是胜利在望,刘尚书忍不住想看看,自己未来的居所是什么样。

贺淮问吴大伴:“你看这位如何?”

吴大伴躬身,只说了一句:“孟阁老走路,向来目不斜视,不急不缓。”

贺淮颔首,心下明了。

之后的谈话,贺淮更加失望,刘尚书的确没有谈国事,全部话题只围绕两个:第一,孟林秋是坏人,我们一起打倒他;第二,陛下什么时候和我孙女结婚,多生两个大胖小子。

刘尚书离开后,贺淮点了点他离开的方向:“过个好年吧。”

这句话他说得轻,直接散入风里。

正月十六,年节刚过,贺淮请刘尚书入宫。

这几天孟林秋也一直看着,大同那边还没有动静,刘尚书越来越嚣张了。

孟林秋跟张门客打趣:“不费兵卒妄想改朝换代,刘尚书好懒散。”

张门客苦哈哈应了,心想阁老啊等陛下收拾了刘尚书,你待如何?

贺淮没有摆宴。

他请刘尚书陪他坐坐,年轻的皇帝面容平静,宫廷也很安静,只有晚间的风吹动外面的树。

“刘卿家觉得这里如何?”贺淮忽然说。

他们刚刚在亭子坐定,刘尚书毛骨悚然,贺淮悠悠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是个好地方啊,流血漂橹,多少兴衰。”

“可惜啊,这不是你的地方。”

贺淮知道了,是自己轻视了!

这样危急时刻,刘尚书反而一瞬间冷静下来,他清楚,唯一一线生机就在面前的年轻人身上,只要抓住贺淮,还有机会。

贺淮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皇帝单手抓住他,扔到地上,自己拔剑就地斩杀,刘尚书最后看见亲卫们蜂拥而来,只有他没有看见自己熟悉的人。

刘尚书死不瞑目。

孟林秋在西暖阁把最后一封奏折改了。

“放心了吗?”他问丘不老。

他们都知道其中的意思,这回丘不老什么也没说,他深深作了一揖。

“阁老是个好大臣,”丘不老说。

“能得定北侯这么一句,”孟林秋笑起来,“孟某死而无憾啦。”

刘尚书叛乱一事败露,丘不老行军大同收拾乱贼,贺淮大婚的事就这样子耽搁下来。

但他已经出现在朝廷上,已经完全是成年人了,孟林秋和他之间的矛盾被之间摆了出来。

张门客嘴角出了一堆燎泡。

孟林秋也不去御书房了,贺淮居然也没去找他,这对师生都知道,最后的角逐已经开始。

孟林秋开始收拾书房,一沓一沓烧掉他曾经舍不得处理掉的东西——和贺皋行有关的东西。

长宁八年,二月初,孟林秋听说贺淮给了兰九娘明面身份,请她帮忙挑选妻子。

初春了,树梢嫩绿的幼芽挤挤挨挨的,孟林秋忽然想:我老了。

他又大一岁了,不知道下了地府他的九郎还认不认识他,想到这里,孟林秋心里一阵酸涩。

而在皇宫中,兰九娘带着笑容嘲讽贺淮:“孟阁老那个人,你让他致仕,他会自己死!”

贺淮神色莫明:“天意啊。”

“那就拜托伯母了,”贺淮朝她行礼。

长宁八年的三月,贺淮摆宴,宴请孟林秋。

孟林秋欣然前去。

酒过三巡,贺淮向他敬酒,说:“你我师生一场,此后再不以君臣师生相称。”

孟林秋只当贺淮在告别。

他看向宫外,冥冥之中仿佛看见贺皋行,穿着月白的长衫,无奈地笑着。

九郎,我来找你了。孟林秋默念。

他让贺皋行等的太久,已经对不起贺皋行,贺淮长大了,会是个好皇帝,他也终于可以去见故人了。

他饮下那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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