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me ot kill me

-----正文-----

“你他妈就是个变态！”

马龙恨不得一口把心里的怨毒全部啐出，咬牙切齿的看着的对面的人，眼睛通红带着亡命徒的疯癫。

但握刀的手颤抖着已经出卖了他。

虚张声势，摇摇欲坠。

张继科眼神好似秃鹫一般，平静之下全是凶狠和势在必得，他一步一步靠过来，刀尖就抵在他的胸口，他不理会，仍由刀浅浅的刺了进去，染红了他旧白色的衬衫，他微微皱着眉。

“如果你想离开我，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那你什么时候放过我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张继科不记得了，马龙不想记得。

小时候刚进队脾气冲，没人愿意跟他玩儿，他那时候也 是一身的桀骜不驯，整天严肃着脸只知道打球练球，直到马龙晚他一点进队，直到他俩分到了一个房间。

现在想来马龙后悔的牙痒痒，怎么没早点把这个小兔崽子结果了，把这个祸害留到了现在。那时候马龙跟个小太阳一样，不管不顾的对张继科好，愣是把张继科一身刺儿给磨平了。其实说是磨平不如说是张继科那一身的刺都在向内长，向歪长，终归有一天全部都要还在马龙身上。

虽然同在一个队里，同是未来男乒的重点培养对象，青梅竹马一起长起来，张继科确实不怎么看得上马龙，剪个傻乎乎的鸡蛋头，一整天轻声细语没点儿脾气，教练说什么就是什么。

二十啷当岁的年轻小伙子谁没有点情情爱爱的，张继科当然也有，陪着吃吃喝喝，买买看看，完了还能翻云覆雨一把，感情几分真几分假说不清楚。

马龙一直都围着乒乓球转，练球吃饭睡觉比赛的生活太简单太枯燥，有时候张继科大发慈悲勾勾手指让马龙跟他出去浪一圈，马龙总是拒绝。张继科心里一边不耐烦的嫌弃他，一边又有点心安理得的舒坦，这个人就该围着球台转，围着自己转。

世界总是看上去稳固如初，实则不堪一击，只需要有人点燃了那根导火索，那些见不得人的难以言喻的丑陋不堪的，爱也好恨也好都生长出来了，既然已经这样，那就放任自流，直到我俩缠绕窒息，爱死对方。

马龙谈恋爱了，还是在别的小队员朋友圈只言片语的暧昧提示下张继科才明白。刻意的隐瞒让消息密不透风，但是只需要一点风声，就是一场巨浪。

张继科忍着心口一点尖痛，只觉得喉咙发干，当即从一个颇为重要的饭局撤了，怒气烧的眼睛通红，开着拉风的跑车一路飙到了马龙约会的游乐园门口。

什么破欣赏水平，约会还来游乐园？找不到停车位，张继科国骂了一句直接停在了游乐园门口不远处，下了车重重摔上了门。

张继科带着Gucci的黑超墨镜显得整张脸冷漠疏离又轮廓分明，黑色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了价格不菲的手表，他又瘦又高倚在车旁活脱脱一个秀场模特。

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打量，他不耐烦的推了一把墨镜，手指用力的在手机屏幕上敲打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他有洁癖，精神上身体上都有，让他挤在一堆人里他宁可跳河自杀，望着里面的人山人海，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终于，在张继科要报警的时候，带着软甜笑容的马龙牵着女孩儿走出了游乐场，怀里还抱着一个射击游戏赢来的公仔，两个人有说有笑好似真的已经是一对璧人。

张继科也跟着笑了，眼睛却还是烧的通红。

“喂，继科儿啊，有事吗？”

马龙看到来电显示有点懵，茫然的眨了眨眼接通了电话。

“我车就在你们前面二十五米”

张继科声音冷冷清清，听不出情绪。

“啊！我看到了！”

马龙眯着眼打量了一下，发现了张继科后眉眼弯弯的挥了挥手，语气有点惊讶。

“你怎么也在这里啊，等女朋友吗？”

“马龙，我给你三分钟，让那个女的马上消失在我的视线里，你他妈赶紧给我滚过来。晚一点信不信我让你俩都死在这马路上。”

张继科露出一点笑容，表情温和的跟远处的女生打了个招呼，好像是个得体的绅士，只是嘴里的话尖酸的可怕，让马龙怀疑自己的耳朵。

“继继…科?你没事吧”

“我不重复第二次，赶紧给老子滚过来”

张继科挂了电话，把手机从车窗狠狠丢进了车里，抱着手臂歪着头一转不转的看着远处的马龙，好似一头等待猎物的野狼，狂妄又骇人。

莫名其妙被挂了电话，马龙有点尴尬和不知所措，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张继科这么大的火气，但是马龙也没想让那个女生跟过去，拦了出租车让女生先走，告别时还把手里的玩偶塞到女生手里。

礼貌得体，温柔细心，简直是完美男友。

张继科快走了几步，一把抓住马龙就往车里塞，马龙眼看着张继科发了这么大火，也是一脸的茫然，但是按照他俩以前的相处，认错是没跑了。

“继科儿，你有话好好说啊，我又哪里惹到你了，我对不起还不行吗？你这是干嘛呢？”

马龙从来不会不问原因发脾气，他总说张继科有点儿小孩儿脾气要惯着，所以他俩闹别扭也总是他先服软，张继科锱铢必较，马龙给的委屈一定要讨回来，马龙忍耐退让，总是编着理由安慰自己，放任张继科无法无天。

张继科一言不发开着车，脑子却乱的要爆炸，眼睛瞟了一眼还镇定自若的喝水的马龙，只觉得心口都要炸开了，这么个普通到丢进人海就找不到的人，为什么不能安分一点！

马龙还浑然不知的转过头，眉眼温柔的关心他吃饭没有，试图打破不安的宁静。

张继科还是一言不发。

那些年的那个张继科好像又回来了。

一个病态，偏执的张继科。

你终于要回来了。

（2）

这恶果张继科亲手种下，马龙也有份参与。

纠缠不清，牵连了快十年，张继科有块见不得人的疤，也是马龙的疤，看似结痂脱落只要有人触碰便要生脓流血至死方休。

张继科被退回省队，原因却秘而不宣。

那年马龙才十七岁，张继科也十七岁。

大队员欺负小队员好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马龙大冬天里给大队员洗衣服手冻的球拍都握不稳，但张继科不一样，有人多余碰他一下，他凉凉的眼睛瞥过去，对方也是发怵的。

那天天刚蒙蒙亮，张继科踹了马龙被子一脚想叫他起床训练了，马龙却一动不动，张继科又踹了几脚也没有反应，他探身过去发现马龙不在被子里。

浴室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张继科披着羽绒服就几步跨了过去，正看见马龙把手往热水里泡，一双本该软软白白的手肿的老高，横七竖八还有冻疮裂开的口子。

马龙一向怕疼，闭着眼睛小小的脸皱的紧紧的，嘴唇也抿的紧紧的，一张本就白嫩的脸现下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

张继科沉默的站着，只觉得心里升腾起一股强烈的躁动和愤怒，他有点不安有点惊恐，这深不见底的情绪一点一点吞咽着他的理智。

他猛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情绪让他差点被送进精神病院。他养了很久的狗被他爸不声不响送给了远房来的亲戚孩子，只因为对方想要。才不满十岁的他一言不发从路捡起一块板砖，冲上去把那个孩子砸的头破血流，没人拦得住，他眼睛烧的通红，像个疯子一样。

回过头抬眼看了一眼还晾在阳台的衣服，背后的名字也是写的清清楚楚，张继科没说话，他知道他心里有个门，野兽蜷在门口熟睡着，但是血的味道让它不安，张继科守了十八年门，装了十八年。

永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安静的拉上衣服，出了宿舍门。

也打开了野兽的笼子。

张继科一上午不在也没去训练，马龙有点担心但是又不敢说，中午午休的时候有人死命的踢门，从来不会好好敲门，是张继科的习惯。

马龙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看了门。

打开门的时候吓了马龙一跳，张继科脸上脖子上都沾了血，手上还攥着半个全是血的酒瓶子，眼神还是未褪去的凶狠，一身的戾气活脱脱的亡命之徒。

马龙不敢问也不敢说话，眼睛红通通的心里已经乱成一片，一言不发的把张继科拉进了宿舍，推进了浴室。他知道张继科的，他不会形容，但他知道张继科心里有头野兽，没有人性的，不考虑后果的。

热水迎头浇下，一丝不挂的张继科才慢慢转过神，看着马龙仰着头眼睛带着水光还死命的搓着自己脖子上已经凝结的血伽，忍不住动了动嘴唇。

“这不是我的血”

“你他妈到底做了什么”

听到张继科终于开口，马龙才确定张继科终于缓了过来，一直紧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大颗的眼泪才簌簌往下落，一把把花洒扔在了张继科身上。

也许是疼痛，张继科无神的眼睛终于落在了马龙脸上，转了又转终于有了点正常人的温度，他一把扯过马龙死死箍在怀里，不停的大口呼吸好像溺水者终于握住了救命稻草。

“我捅了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的声音沙哑的要命，像是几十年的烟鬼从胸腔挤压出的震颤，声音烫的马龙忍不住颤抖，他觉得眼前都是黑的，只能紧紧攀附着张继科的肩膀。

是的，是这个张继科，癫狂，邪气，无法无天。

他终于出来了，终于要翻天覆地了。

当天晚上就有人带走了张继科，马龙拿着棒球棍挡在他面前，从来没有那么害怕过。也许是担心这一走，下一个鲜血淋漓倒下的就是张继科。

结果那个人没死，进了医院，身上被捅了一刀，手腕上全是深浅不一的口子，说到底运动生涯也算废了。

有个跟张继科家里颇有些关系的领导把事情压了下来，但是张继科还是不得不被退回了省队。

走的那天天气有点凉，张继科蹲在花坛上抽烟，家里来接的人骂骂咧咧了好久催他赶紧走别在这里丢人，张继科只是埋头抽烟并不理会。

一包烟只剩了一根，上午的训练才终于结束了。马龙跑的大汗淋漓，终于到了他跟前。

“马龙，我他妈最看不上你了，一整天软不拉几的，谁都能踩你一脚，除了打球有用点，你他妈还能干嘛”

张继科歪着头，第一次跟马龙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语气冲的让马龙都吓了一跳。 “你能不能爷们儿点，谁他妈弄你，你就加倍弄死他啊。”

以往张继科虽然也是一副脾气不好的样子，但总是冷冰冰的，少言寡语，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少有这样，又蛮横又冲的他。

“继科儿，你要回来啊”

马龙好像没听见张继科骂他的话一样，只是哽着喉咙一把拉住了张继科的手。

张继科像受了惊吓，一把甩开了马龙的手跳下来花坛，抬腿就准备走，走出了几步又停了下来，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的沉默了好久。

“马龙，我要是能好，我就回来”

张继科的声音比风还凉，带着听不懂的意味，马龙不是那个当局者，他只知道他认识的张继科不是一个完整的他，怎么才算好了？马龙不知道，张继科也不知道。

张继科折了过来把最后一支烟递给了马龙，眼睛带着不寻常的亮光看着他。

“我不在，谁他妈继续整你，我回来剁了他”

他走了。

这个人好像从来没有来过，仅有的那一点痕迹也都被抹去了，人来人往忙忙碌碌里才匆匆几月好像世界已经恢复了正常，那个人消失的这样干净，留不下一点痕迹，马龙再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

生活还是平淡如水。

只是再也没有大队员敢欺负马龙了。

马龙以为，那个他用了全力拥抱过的人消失了，也许不打球了，好好读书做生意去了。或者留在哪个学校当个清闲的体育老师平凡的过一辈子了。

这样挺好的，有个温温柔柔的人陪着他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也许他就好了。

只是，那个人又回来了。礼貌，随和，谦虚谨慎。马龙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他。他看着马龙，礼貌的点了点头，也好像不认识。

（3）

他命里不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个东西可以坏了，可以碎了，但是不能抢，从他手里抢。

这些不可控的因素会让他不受控制，无法无天，狂躁暴力。

医生的话说得很玄。

那以后谈恋爱结婚怎么办啊？母亲泪眼婆娑，摸着那时才十岁的小继科。

那时候的小继科抱着狗，眼神表情乖巧的一点也不像前几天才用砖拍过人浑身沾着血的样子。

也许他应该住一辈子疗养院或者找个小村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命运这般平淡无奇那又怎么配得上他这么独一无二的病。

尖叫流血，非死即伤。

才肯罢休。

（三）

阳光不错，照进办公室里让人觉得平白多了几分清爽，但是坐在精神病院的诊疗室里，张继科的手指仍旧不安分的抠着扶手。显然他对对面这个衣着素朴笑容满面的心理医生并没有什么好感，眼神四处飘荡却迟迟落不到医生脸上。

“小科啊，我第一见你的时候，你才那么一点点高，现在都这么大啦，时间过得真快，你在这里的半年表现不错啊”

“我想回去，我想出去”

张继科说完话后不安的改变了一下坐姿，眼神仍旧直直的盯着医生笑容可掬的脸，像头蓄势待发的狼，但是因为结实的铁链束缚又显得病恹。

医生漫不经心的喝了一口茶，盯了一眼护士送来的出院许可书，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张继科是他见过的，那时候他就断言有一天他还会回来，没想到预言成真，只是这病却是相当有意思。

“小科啊，你觉得你是个正常人吗？”

张继科的手捏紧了又松开，眼睛里的神色转了又转，有点诡异的莫测又有点忧虑，蓦地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向医生点了点头。

“医生，我觉得我已经治好啦，以前是我太冲动了，听了您和护士的话，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

他笑的很乖，带着世故圆滑的腔调，但看在医生眼里演技却拙劣的要命。但医生并没有点破，他撑着手示意张继科继续说。

“我当时就纯粹帮兄弟出个气，您知道的年轻人火气旺，难免打打闹闹”

张继科的做派像极了一个莽撞天真的少年，挠了挠自己剪的短短的后脑勺露出一点腼腆不好意思的笑容。医生越发觉得有趣，世上各种奇怪的病他见多了，唯独张继科这个，让他有兴趣的不得了。

“我让你出去”

医生低着头露出一个不动声色的笑，拿出笔签了字，然后又抬起头望着已经有点懵了的张继科。如果放了他，也许会很有趣，能闹出多大乱子呢？能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吗？也许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待太久，连医生隐隐都有些玩世不恭和戏谑人间的意味。

“出了院你想干嘛？”

“我想是继续读书吧，不能打球了吧”

张继科点点星光的眼睛，一团原来燃起的火焰也慢慢熄了下去，好像突然被提醒了什么。

“我让你出去，但是你要答应我，当年你为了谁犯得病，就回谁那里去”

张继科脸上一片的茫然，过去的半年里医生和护士都在试图让他忘记，让他心平气和的养宠物和看书，那个人明明应该被忘记的，忘记重要的东西，忘记自己的病症，相信自己只是个正常人。

那双藏着水光的，温柔和气的笑眼又模模糊糊的出现了，在张继科心上投下了一个石子，张继科应该忘了的，但是那个人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他抓不住但是又一直想着。

张继科有点畏惧，又期待着，那模模糊糊抓不住的人太有‎‌诱‍‌惑‌‍力。

“解铃还需系铃人，也许因为他，你的病就好了，找到你的病症也许就好了。”

“我会失控的”

张继科低着头有点委屈，声音很低，带着畏惧和迟疑，但毫无疑问医生的话狠狠地动摇了他的心。

“你想回去吗？想找那个人吗？”

这半年里，张继科的脾气温和了许多，只是看起来像个恹恹的小病狗，许是这精神病院待久了真的会影响心志，张继科脑子也没有那么清楚了。

“想啊”

张继科眼神飘到了窗外，有片叶子掉了。

（四）

马龙一把被张继科摔到门上的时候痛的几乎要蜷缩起来，张继科没有给他倒下的机会，眼明手快的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堵在了墙角。

全身都是痛的马龙忍不住想勾着背，张继科本就大他一圈，现下看来两人体型更是颇有些差距。

“你他妈真会恶心人，我让你一天到处发骚”

张继科眼睛狠的几乎要剜了马龙一般，呲出了犬齿一口咬在马龙脖子上，像是饿狼一般不留情面，疼的马龙眼泪登时就冒了出来。

“张继科！你是不是疯啦！”

马龙手脚并用使出了全力不好容易推开了张继科就想开门跑。张继科显然比他快，一把拦腰把他抱住借着力把他往墙上一摔。

砰的一声马龙又是重重摔到墙上，却没有力气像刚才那样再跟张继科搏斗一番，只能挣扎着想离张继科远一点，脑子昏昏沉沉的已经不清醒，只觉得恐惧不已。

张继科站起身来，一把拉住马龙的脚用力往自己的方向一拖，然后就着手边刚刚脱下的领带就把马龙的两只手给绑了起来，拉着手腕硬生生把马龙拖到了卧室的床上。

马龙知道自己处于弱势地位，又想起以前两个人也算是有交情的，嘴上就开始松了口。

“继科儿，有话不能好好说嘛，干什么搞得这么难堪啊，把这个给我解开吧”

“你亲过我！你怎么还找别的女人啊！”

张继科声音拔高，无赖的像个不讲理的孩子，蹲在马龙旁边手仍旧紧紧攥着手里的领带。

“我什么时候亲过你啊”马龙哭笑不得的看着张继科。

“怎么没有！那年你跟其他人去喝酒，结果你自己喝醉了！你就是亲了！”张继科吵吵嚷嚷的，没有了刚开始那股子戾气但仍旧不依不饶的非要拉着马龙的手。

“那都是年纪小不懂事嘛，你怎么还记得啊！我对你好你怎么不记得！你看看你又欺负我是不是？”马龙看着张继科脾气软了些，就不由的得寸进尺想让张继科趁着脑子不清醒把自己给放了。

“你就是想着那个贱货！你他妈真怂！信不信明天我让她死在天坛公寓外头！”

张继科眼见着马龙嘴角有一点笑意，他原来还有点孩子气的腔调全部都收敛了，板着脸一把抓住马龙的头发狠狠往自己脸跟前凑。

这反复无常的样子着实让马龙慌了，是真的惊慌失措了，那些年前那个晚上，那个乖张暴戾的张继科的所有回忆全部涌上来了。张继科他压根儿就没好！还是那个冷漠嚣张的，住着困兽的，一触即发的张继科，他还是要回来了，要他来一笔一笔的还账了。

“继科儿！你冷静点！！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女孩子？喜欢我可以让给你啊！都是兄弟干嘛呢！”

突然张继科抓着头发的手一松，把马龙又是一推，两只手稳稳的把马龙围在了自己臂膀范围之内，眼睛里透着戏谑和不屑。

“你也就你丫那个欣赏水平了，我看的上她？马龙啊马龙，这些年你怎么还是怎么还是这么傻得可怜啊”

马龙猛的用被死死绑住的手套住了张继科的脖子猛的往前一带。眼睛还是那么亮，一转不转盯着张继科，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蓦地，张继科心乱了，呼吸也乱了，脉搏也不正常了。他觉得自己要吃药了，不可控的因素又要来干扰他了，医生说得对，他是病症，他是系铃人。

“张继科，那你到底是怎么了？”

（五）

说来张继科也是可怜。

被一个吻，就骗了一辈子。

十几岁的马龙就是这样，明明知道酒量也不算好，别人不怀好意的灌酒还都不会拒绝，非得要喝的晕晕乎乎行动困难，才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打过来，带着些茫然困倦和无赖娇气。

我到底欠你些什么？

张继科耷拉着眼皮拉着马龙慢慢走着，马龙倚靠着他咯咯的笑着，带着天真的语气问些不着调的问题。

张继科你最喜欢我们队里的谁啊！

张继科瞥了一眼眯着眼靠着他傻笑的人，没有回答。

马龙不依不饶的蹲在了雪地里，像个软软白白的小芋头一样。张继科冷着脸走过去踹了他一脚，马龙不动，又踹了一脚马龙还是不动？

张继科只好也蹲了下来，刚刚蹲下突然马龙一把扑了过来把张继科按在了雪地里，还不等张继科做出反应，凉凉软软的嘴唇就凑了过来吻住了张继科，暖呼呼的热气和一点酒的味道洒在了张继科脸上。

张继科懵了，马龙吻了两下感觉也没什么反应就晕晕乎乎放开了手，打着酒隔儿依旧笑的傻乎乎的，眼睛亮亮的看着张继科，但张继科不敢看他。

“ 你亲我干嘛?”

“我想想啊……嗯…喜欢嘛，嘿嘿喜欢你才亲你的”马龙拉着张继科笑的一脸无辜。

“我妈说我不能喜欢谁，喜欢了要出事的”

张继科面上仍旧是冷冷的，却第一次认认真真拍了拍马龙的头，但还是没敢看马龙的眼睛。

“唔…嘿嘿嘿，那你别喜欢我嘛，等我哪天不喜欢你了，不就没事啦”马龙靠着张继科好像并不在意，只是醉的实在厉害，说话含含糊糊软软糯糯的听的不真切。

“你真的喜欢我啊？”

（4）

一张模糊的脸像是抓不住的青烟。声音好听的让自己的心都沉溺，继科儿继科儿。他往前追着，跌跌撞撞不知疲倦，突然影子停了下来，他来不及反应，刀光已经猛地向他冲过来。

肩膀疼的钻心，无力的酸胀感让张继科忍不住闭着眼，脸绷的很紧。

十几根针密密麻麻扎在他浸透汗水的肩膀，他慢慢的吐气呼吸，脑子里一片混乱。

“张继科，你这个疯子”

“你别靠近我”

“滚啊！！”

张继科猛的睁开眼睛，出了一脑门子的冷汗，他脱力的往后一靠，低头看惊吓的源头原来是有电话打进来，定睛一看是许昕。

“怎么了？”

“继科你现在在外边吧，有空去接一下马龙吗？”

张继科不着痕迹的动了一下身子。

“他怎么了?”

“外边不是下大雨了吗？他刚刚跟我说现在晚高峰打不到车，他被困在离我们宿舍最近的那个万达广场了”

这时候医生推门进来了，示意他要取针做下一步治疗了。他微微低下头只想了几秒钟。马龙缩着脖子一个人抱着大包小包躲在广场出口下，发梢沾着水，眼睛茫然的四处看。他的心像是被狠狠揉了一把。

“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医生的针也取得差不多了，就转身拿药的功夫张继科已经穿好外套准备走了，医生一把拉住了他。

“继科，还没做完怎么就走了？”

“急事。”

“什么事比你的肩膀伤更重要啊，你这好不容易才有时间来做恢复。”

“下次有空再说吧。”

张继科根本没多做解释，摆脱了医生的询问，就风风火火冲下了楼。

雨越下越大隐隐还有要打雷的趋势，他举着一把黑伞绕着广场走了好久，本来就不够保暖的卫衣也被雨打湿，他脸色越来越冷，人多的地方让他觉得不舒服。

约摸绕着广场走了三圈，张继科才在肯德基的角落里把一心一意吃薯条的马龙挖出来。马龙理所当然的扔了薯条就想跑，张继科一把拉住他，手劲儿很大。马龙皱着眉看着他一言不发。

“别跑了，我接你回去”

“你离我远点。”

马龙一夜间长出了密密麻麻的软刺，包围着自己，看见了他就全副武装。

张继科现在只要一闭眼全都是马龙冷着眼睛拿着刀捅向自己的画面，这个梦从那天起就一直缠绕着他，像是某种不言而喻的预言，宣告他即将到来的死亡。

“走吧”

张继科像是没听到他的话，朝他伸出另一只手，看不出脸上多余的情绪。

“不走呢?”

“你知道的，我身上带着病。”

张继科声音压的很低，带着莫名的不舒服。像是威胁，又像是某种程度上的恳求。

马龙觉得很可笑，被莫名其妙上了，还因为这种隐秘的原因而无力去申辩什么。他知道自己亏欠张继科，也知道张继科好像得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病，只是两个大男人上床于他来讲太荒唐了，他还在气，不知道气自己对张继科太软弱放纵还是气张继科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

他没有握住张继科的手，只是很疲惫的低头抹了一把脸，狠抽了一下鼻子，尽量平静的说了句走吧。

一把黑伞，两个人保持着距离，张继科半边肩膀已经湿透了还是坚持把伞往马龙方向偏，马龙跟着张继科走了挺长一段路才问了句。

“你车呢？”

“刚刚在前面路口堵住了，我扔了车自己走过来了”

马龙顿时停了下来，惊的说不出话来。张继科很爱惜那俩玛萨拉蒂，从不载不熟的人，也因为严重的洁癖不准别人在车上吃东西，上次周雨坐在副驾驶翻包结果打翻了手边没盖紧的饮料，张继科冷着脸一言不发，回去后请了人专门清洗了车内部各个角落，还换了整车的椅被套，再也没载过周雨。

“那只能坐公交车了，我记得前面有个站台”

马龙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就只能自顾自的往公交站的方向走，手里还在背包里摸索着公交卡，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张继科不寻常的脸色和已经近乎僵硬的身体。

晚高峰总是一车厢压缩饼干一般，带着‍‌男‎‍男‍‎‎‌‍‌女‍‎‌‌女‎‌形形‍‍‌‌色‍‌‎‍色‎‌‍‌的气味，不舒服甚至让人避之不及。

张继科其实恶心的想吐，摇晃的车厢里不断有不知名的男人女人挤过来，带着莫名其妙的味道和让人作恶的体温。

他安抚自己似得慢慢吐了一口气，把马龙拉的离自己近了一点，不知道是怕马龙沾了什么不该沾到的东西还是想让自己好过一点。

马龙抬头看着张继科眼神严肃，脸色不善，好像下一秒就要杀人一样。他刚想开口问他怎么了，两个人眼睛对上还没开口张继科就先发话了。

“闭嘴，少说废话，老老实实待着”

下了车后雨就已经停了，马龙手揣在兜里走在前面，张继科拿着伞默默的跟在后面，眼看就要走到公寓楼下了，他却停住了。

“你上去吧，我还有事。”

“你上哪儿去”

问话脱口而出，马龙突然又后悔的想打自己一个耳光，让你多嘴问。

“交警队，去提车”张继科面上没有多余的情绪依旧普通，只是柔和了许多，不像车上那么冷冰冰的。

不等回答他转身就走了，也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马龙也不会回头。

这究竟是怎么样呢，从那晚上开始好像这病已经扎了根发了枝，被一个人捏着七寸纠缠着他的心阴晴不定。

他只知道，那些反复啃噬抓咬着他的情绪，像是角落潮湿的苔藓一样，见不得光。

走出了一段路，张继科又停了下来，握着拳紧了又松开好像忍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回过身盯着楼上看去，约摸过了几分钟，马龙宿舍的灯亮了，张继科眨了一下酸痛的眼睛又转过身继续走了。

张继科你真他妈病的没救了。

（5）

他坐在这家餐厅里食不知味的胡乱切着牛排。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张继科都恍惚的觉得是在做梦一样，买了飞机票直飞又是坐车，心里憋着劲来了。

现在马龙就坐在离他不远处的位置上，对面是个女孩子，张继科不认识但直觉是被人冒犯了领地，他很急躁又不安，理智和心欲拉扯着他。

他应该冲过去给那个女人一巴掌或者一拳，再不然就是掀了桌子把他俩都打一顿才能解了他心头的恨。但他握紧了拳头克制着，以至于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再转过头的时候，马龙微微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然后起身离开了，不知道是去洗手间还是干嘛。

张继科等不了了，低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伺机而动，快步走到了女孩面前。

“你好，我是张继科，是马龙的队友”

张继科笑容得体，举止绅士，微微向女孩点了一下头。

“啊！您好，我认识您，新的大满贯选手”女孩有点惊讶但是依旧眉眼弯弯的跟他打招呼。

“是这样的，马龙他有个小惊喜去准备了，请我帮忙带你过去，可以吗？你可以相信我吗?”

张继科向女孩伸出手。

一副好皮相总能让事情变得简单一点，女孩同意了。

当马龙从厕所打完电话向父母埋怨居然是让他回家相亲后，一回到餐厅就不见那女孩儿的踪影，环顾四周也不见人。

虽然是大白天不太可能出危险，但是还是打了个电话想确认一下，可电话却莫名其妙的关机了。

突然“张继科”三个字无端端的在他脑海里放大，他心里更加慌张了，连忙打了电话给张继科，而电话响了两声后就被接了起来。

“喂，马龙”

“你现在在哪里?”

“在开车啊，带着你的女朋友去看你准备的惊喜啊”张继科的声音有点痞带着些玩世不恭。

“什么？”

马龙还来不及反正电话已经挂了。他现在才是真的慌得不知所措了，各种不好的念头涌上了他的心头，他几乎站都站不稳。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窒息的味道却一点一点慢慢爬上了马上的心口，他接到了张继科的电话。

“马龙啊，我就在你家附近的巷子口”

“张继科你真的没救了。”

张继科挂了电话扔了手机，他知道马龙不会报警，他就是这么肯定，就是这么相信。

马龙抹了一把全是汗水的脸，深深地呼吸了几口，脸色苍白的推门出去说找不到那个女生在哪里，自己再去碰碰运气。

张继科手上都是血，还一个人蹲在路灯下抽烟，眼神阴鹫像个无恶不作的毒枭，远远看过去像上个世纪的香港黑帮片一样，危险又迷人，透着泛黄的空虚和压抑的蠢动。

马龙红着眼睛冲了过去，一把夺下了他的烟踩在了脚下，铆足了力气狠狠给了张继科一拳。

张继科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闷哼了一声又慢慢的爬了起来，眼神里全是怒火中烧，蓄势待发好像被侵占了领地的野狼一样。马龙退后了一步，但是并没有打算逃跑，摆好了架势准备跟张继科痛痛快快打一架。

眼神接触到马龙时，张继科心里动了又动，各种滋味都涌上心头，他又气又莫名觉得委屈，眼睛里熊熊火焰转了又转竟然慢慢沉了下去。

他靠着路灯站着，用袖子擦了一把破了的嘴角，啐出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马龙，我带着病的，你让让我”

马龙一听心里更是火大，一把抓住张继科的衣领。

“你还让我让着你！你说说啊，你张继科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我看你是有病！病的不轻！！趁早滚精神病院去！”

听到精神病院四个字的时候，张继科的瞳孔猛的一缩，伸手狠狠推开了马龙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踉踉跄跄退后了几步。

“马龙，你总这么狠，说话狠做事也狠，我带着病，我也不想的”

“你为什么做这些事呢？你知不知道你万一控制不了自己会死人的！”

问题问出了口马龙已经后悔了，张继科突然猛的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马龙的手，眼睛很亮带着不寻常的光。

“因为我爱你”

马龙挣扎着想摆脱张继科的桎梏，但是张继科死死的拉住他然后猛的带进了自己怀里。

“你别动了，我求你让我抱着”

张继科声音听起来脆弱的好像是个受害者，昏暗的路灯下两个人的影子亲密的好像一个人，只是两颗心隔着人山人海只靠着细细的线牵连着，张继科那么倔，死都不肯放。

马龙闭着眼睛不再说话

他知道警察马上就来了

医生也要来了

但他突然后悔了，钻心的痛，没来由为自己和张继科觉得心酸。

本来没结果的，何必强说爱。

（7）

（一）

警车和人声混杂在一起，还有张继科惊慌失措的眼神，马龙只觉得头疼欲裂，张继科像一朵毒花长在他心上，盘根错节步步为营，马龙不敢回看，裹着医生递过来的毯子躲进了救护车，心却疼的厉害。

后来，马龙做了证人，证明了张继科的精神疾病，最后虽然手续繁琐，闹得也是沸沸扬扬的，但免去了刑法让张继科又重新回到了精神病院。这结果是好也是坏，终究让一切归零。

作为一个曾经在发作时攻击过他人的病人，张继科的待遇不会很好，空荡荡的房间和稍不留神就会触发的警报，但张继科好像傻了一般不反抗，只靠着门一言不发的坐着。乖乖吃饭也乖乖睡觉，不言不语守着门好像在等人。护士们低声私语只说他的病怕是治不了了。

马龙做了好多噩梦，光怪陆离的难以言喻的，伤痕累累的张继科抱着他颤抖着亦或是两个人在阴冷的森林里被野兽追赶，最后只空荡荡的房间里一个没有了生气的张继科躺在那里，纠缠着马龙的心，挥散不去。

当马龙隔着玻璃出现在张继科面前时，张继科没有像医生预想的那样狂躁，提前准备好的镇定剂束缚带都成了摆设。

张继科发现了马龙，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冲到了玻璃前，但是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就只站在了玻璃前，安安静静的看着马龙，一层玻璃隔住了两个世界。

这是马龙第一次看见张继科哭，表情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又隐忍不发作。通红的眼睛大颗的眼泪往下掉，嘴巴不安的抿动着。

“马龙，你太坏了，太坏了。”

张继科往前走了一步，把头靠在玻璃上，通红的眼睛还是看着马龙，愣愣的像个被抛弃了的木头娃娃。马龙却不敢再看了，他怕他心软了，又怕张继科再出来后又重蹈覆辙。

马龙仓皇的看了张继科一眼，落魄消瘦又憔悴无神，心里好像突然坍塌了一大块，呼呼透着风。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张继科想要出来的一种手段，但张继科无助又眷恋的眼神不断地扯动着他脆弱的神经，马龙觉得不安的难过情绪爬上了心头。

“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会死的，没有你我会死的，会死的……”

马龙已经仓皇的逃走了，张继科眼神里仅有的那点光亮慢慢的消失了，他蜷在门边紧紧闭着眼不停话，好像疲惫的旅人终于到达了终点，嘴巴不安的嗫嚅着，说着一个人的喃喃自语。

我的一颗破烂的腐烂的心你还是看不起，扔掉了摔烂了也不会再多看一眼，兜兜转转你还是赢了我。

（二）

张继科当天晚上就开始发高烧，烧的意识模糊乱说胡话，一会儿委屈的说爸爸把小狗送人了，一会儿又是膝盖磕破了要妈妈抱，末了就只会喃喃的说，我要死了要死了，马龙你抱抱我吧，抱抱我。

家里人急的眼眶通红直抹眼泪，队里的教练队友也到处打电话联系更好的医院。张继科这病来的气势汹汹胡搅蛮缠，就像他一样，好像不啃下他一块血肉不罢休。

那个人要死了，终于没有人不讲道理的索吻和拥抱了，终于没有人一边骂自己一边给自己剥虾了，终于没有人爱的不管不顾非死即伤了。

马龙坐在宿舍，腿软的根本走不动路，那个把他当命一样爱的张继科要死了，马龙脑袋揪着疼，心那个洞透着扎人的风，他应该开心的，他要自由了，他可以有正常的生活了。

但是那个神经病最后看自己那一眼，马龙根本忘不了，脆弱的绝望的裹着马龙承受不起的爱。

张继科得意的笑，张继科缱绻温柔的吻，张继科抱着他就会不安分的心跳，张继科皱着眉骂自己，张继科眼神发亮说你比我的命还重要。

马龙末了还是忍不住捂住脸哭了。

“张继科，你别死啊”

我欠你的还没还呢。

（三）

几天几夜的各方接力，到底是万众瞩目的大满贯，张继科末了终于从阎罗王那里捡了一条命回来，昏昏沉沉的睡了几天终于有点活人气儿了。

也许这场大病是上天的宽恕，好像那个暴戾偏执的张继科被这把火给烧掉了，他不在像以前了，他沉静安稳，不善言辞。那个张继科终究被他抛下了，那个软弱无能可怜至极的张继科终究还是埋在了他心里。

也许时过境迁人心会变，约摸过了几个月，马龙才有了勇气去看望一直住在疗养院的张继科，还是在其他人的陪同下。大家都只知道两人关系亲密却没有深究过他们的点点滴滴，马龙只胡乱搪塞却不敢多言语。

他忐忑不安，害怕勾起了张继科任何一点的回忆又藏不住那一点点莫名的期待，一个不爱他的，不需要他的张继科，是什么样子的。

其实张继科已经不认得他了，却还是亲近他，眉眼温和的同他轻声细语说话。不知道是因为周围人熟稔的介绍，还是因为对面人神色温柔又带着关切。

“你们吃苹果吗？我给你们削”

众人都劝他休息，可张继科摆摆手嘴里还抱怨把他当成多严重的病号了。

“别麻烦了，你削一个我们几个人分一下就行了”

张继科满意的看了眼自己的苹果，然后抬起头扫了一眼面前的人，从容又安静的把苹果递到了最边上的马龙手里，像个熟稔的老朋友，即使这是他俩第一次见面。

“别客气，吃苹果啊。”

马龙愣了。

张继科却露出一点腼腆又害羞的笑容。

不像张继科，却是张继科。

兜兜转转，一切都还在原点。

不管这破烂躯壳易主几次。

爱在血肉，不痛不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