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下

-----正文-----

徐行之对人世无甚留恋，他并未沉溺于纷繁复杂的回忆，没有给岸边的红花分出多余的神色，行至桥前，也没有留意幢幢的怨魂，只是不经意余光一扫，看到旧宫装里一张苍白的脸，旧时的妆样已斑驳，眉间黛粉被风雨吹淡，朱唇也不是鲜亮的颜色——还很红，只是没了流水红叶的温柔，狞厉如血。

是他家的小九。

徐行之上前：“臣参见娘娘。”

徐容裳淡淡地瞥了一眼来人，没有动。她知道自己在等人，不太记得自己在等谁，却也知道不是眼前伛偻的老叟。

故人重逢，即使是徐行之也失了方寸，顺着她薨逝那年的事情说下去，国事，家事，汲汲营营，勾心斗角。徐行之说得跌宕起伏，徐妃的神色却一直淡漠，直到徐行之说无可说，提到儿时心事，徐妃才像是终于听进了那么两句，看一眼来人：“阿兄老了。”

徐行之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临江远眺，徐行之看不清桥那边是什么。没人能看清桥那边是什么，走下去就好。就像是徐行之生来都有铺好的路，他是徐家嫡长，不管他愿不愿意看清前路，顺着这个身份走下去就好。

他只有那么一次忘情，落花缤纷，比落花更迷人眼的却是巧笑倩兮的少女。他不该的，他知道。每次回想起少女颤抖的腰身和眼中的厌恶，他都会把心事埋得更深。她恨他。她有理由恨他，他也恨自己。可她没有害他，她悄悄地护着他，心思巧妙，连座上人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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