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合租而已

-----正文-----

有时，我们想不出应当如何向陌生人正确地介绍李飞，我们就管她叫：那个漂亮女人。李飞确实是十分漂亮，而且这种漂亮是压倒性的、作为高于一切其他形容词的总括性的特征存在，很难描述这种侵略性极强的面貌。漂亮这个词是轻浮的，连带着李飞本人也显得轻浮起来，不止一次有人在背后悄悄地说：李飞早就被外地的大金主包圆了，或者同时被好几个大金主包圆了，正依靠糟践自己的青春过活，这就是漂亮（而不是美）的坏处，要详细描述这种意味复杂的相貌，只能把许多零部件拆开来形容，比如：玻璃似的浅褐色的眼睛，沟壑深深的双眼皮，饱满丰润的嘴唇，如是等等，但即使如此，拆散再拼合之后显现出来的女人的相貌似乎还是不够李飞，陈秋曾经在这个悖论上钻了牛角尖，日夜茶饭不思，最终她对我说：可能是因为这个被语言拼合的女人不叫李飞，也做不出来真的赌气出卖色相这件事。

我认为陈秋的结论不妥，其中之一的理由是：我不认为李飞是在出卖自己的色相，当然也不是诸多流言而赌气，因为李飞这个人惯于享受困境，很难说享受是一种出卖，更可能的情况是，确实存在一位或多位金主，而正是这些不知名的金主在向她单方面地、源源不断地贡献中年男性所特有的挣扎与堕落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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