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来再说!”
小纪匆匆赶来,对自己的迟到表示了歉意。
“快吃吧,吃完了,咱早些行动!”
彦波希不以为然,只是笑笑催她吃饭。
“我已经和我爸爸一起吃过了!”
小纪看着彦波希的脸色答话,手忙脚乱地给彦波希盛饭盛菜,表情有些不自然。
“不是有事要告诉我吗,是什么事?”
彦波希见不得她欲语还休的样子,主动催促她说话。
“我想.......让我爸爸,和我们一路同行,不知道您......方不方便,所以.....我想和您商量!”
小纪有点害羞,怯怯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脸微微发红。
“这有什么好商量的,你自己决定好了!”
彦波希呼噜噜喝着稀粥,竟毫不在意。
“您真同意啦!真的不介意我加一个人进来!”小纪高兴极了,以至于有些语无伦次。
“唔~”
彦波希含着粥摇头。
“谢谢,太谢谢您了!我这样做,按说不应该,可我就是想,第一次做导游,能让我爸爸看看,我、我会用我的工资支付他的费用的........我.......”
“好啦,我明白你的意思啦,咱们走吧!”
彦波希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成全一个孩子的孝心,况且小纪带一个人游和带两个人游,又有什么不同呢,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她的爸爸。
“公司那里.......”
“你放心,我不会向你老板反馈的。你也不用觉得欠我什么,就算是给我找了个旅友,我们各有所得,双赢!快去唤你爸爸过来吧,马上出发!”
彦波希的话解除了小纪的最后一点顾虑,她暗自庆幸遇到了好人。不大功夫,她就簇拥着爸爸来到了彦波希面前。
三人走出酒店,眼中的白帝城还被朝霞笼罩着,显得十分神秘庄严,又兼承载着那样悲壮的历史传说,更让人肃然起敬,就连那些缭绕的雾气,都带有了忠义的色彩。
小纪带领两个老男人迅速登上了长征号游船,找到所属的船舱,放下行李,又走出船舱,为了观赏美景,他们一行三人站在了船头。
随着一声汽笛的长鸣,彦波希和妻子的三峡之旅正式起航。
小纪的爸爸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农家汉子。他身材不高,面庞黝黑,五官端正,有些沉默寡言。几次搭话都是彦波希主动询问,他才开口回应,搞得彦波希觉得自己好似个查户口的,但也有好处,这样彦波希掌握着谈话的主动权,不多功夫,就把这对父女的大体情况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
原来小纪家中只有父女两人,妻子早年间因为精神原因走失多年,至今杳无音信,目下只是父女二人相依为命。
在对他们的身世深感同情外,彦波希对小纪这个懂得感恩的孩子,顿生好感,心想途中能帮什么就尽力帮帮他们。
轮船在透明的水中前进,峡谷的美丽景色,就如两副山水画轴,在眼前徐徐展开。
人们不能不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面对着一处处奇峰异景,船上的游人不住地发出声声惊呼。
彦波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李白的诗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不管你能如何熟练地背出这首诗,如果不亲临其境,是永远无法完全领会诗人的感受和情怀的。
彦波希内心感叹着,见小纪和老纪也都沉浸在眼前的美景中,彦波希悄悄地把那个陪伴了自己无数风雨岁月的相框捧出来,抱在胸前。
“卿卿,你觉得三峡美吗?”
彦波希轻声呼唤,内心五味杂陈。
“爸爸,你觉得三峡美不美?”
耳畔传来小纪的声音,彦波希望一眼,见小鸟依人一般,挽着爸爸的臂膀,半依半扶,看样子心里美滋滋的。
“美,太美咧,比画里画的还美咧!这都是跟娃子你沾光唻,要不你爸爸我这辈子也看不上这么美的景儿呢!”
老纪古铜一样的脸笑开了花,面上泛着喜悦的光彩,他用手抚摸了一下小纪的头顶表达宠爱,彦波希看到他手指上的一道道裂纹,填满了洗不掉的灰尘。
眼前父女俩的亲密,让彦波希甚是羡慕。在他的印象中,自从妻子走了以后,彦阳就再也没有和自己有过这样的亲密举动了,是那场意外,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也让原本温暖的亲情变得淡漠。
彦波希叹了口气,低头对相框里的人低语倾诉:“卿卿,你要是还活着,该有多好.......”
一语未了,泪已千行。
船上人声嘈杂,彦波希站在船头,面对江河山川,没有谁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他一任泪水恣意横流,跌落江心,把对爱人的思念闲抛暗撒在这茫茫旅途,整个心空寂无垠......
船随水流,沿江而下,一步一景,风光旖旎,处处令人惊叹,但在彦波希眼中,缺了卿卿的陪伴,这一些都顿失了光彩。
小纪尽最大的努力给自己仅有的两位顾客讲解着。
小纪的爸爸在她每次讲完休息的时候,都给女儿递上水杯,然后竖着大拇指说:“好!好!”
小纪却笑着对他爸爸说:“光你说好还不行”,转而又笑向彦波希,“得这位先生说我讲得好,才算真的好!”
说完,清亮的眸子直看着彦波希,似是在等待他的评语。
“讲得确实很好,我很喜欢!”,彦波希马上回答,他乐意为这孩子锦上添花。
“谢谢彦先生!”
小纪快乐地鞠躬,有些志得意满。
老纪怕她骄傲,反而故意敲打他,“先生说好,那是鼓励你,你可不带骄傲的!”
“爸,我知道!”
小纪扭了一下身子,尽显小女儿撒娇的样子,忽然说要去买水,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现在你老哥和孩子,终于是苦尽甘来了!”
看着小纪离开的背影,彦波希由衷地感叹道,他知道一个单身父亲养育孩儿的不易。
“是啊,尤其我家情况特殊,孩子也没跟着少吃苦!她妈妈在她出生后不久,就疯魔了,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一个男人家,东一口西一口的讨着奶养她的命啊,后来就靠养了一只母羊,靠喝羊奶长大的,那时候的难,现在都不敢回想!”
老纪说着,眼圈都有些发红。
彦波希看到老纪伤心,自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对他的遭遇十分同情,“那她的妈妈,就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上哪去找去?唉,估计是死了吧!”
老纪低头哀叹,彦波希分明看到两滴眼泪跌落在甲板上,摔成了两朵水花,赶忙从衣兜里抽了包面纸递给他。
“没有去公安局报案寻找?”
“去了,可至今没有消息!”
老纪的话音里掺杂了哽咽,彦波希听了也很不好受。
“那孩子知道这些吗?”
“知道,她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