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之上,黑甲武夫表情狰狞,手中刀锋越发凌厉,撕裂少年的肩头犹不肯罢休,只一个呼吸,骤然加重刀锋力道,直将少年腰身压的一矮,脚下云层砰然炸裂。
但少年也不甘示弱,伞尖拧动之际,在黑甲武夫腹部剑气四溢,嗤嗤作响。
转瞬之间,少年被刀锋径直逼到地面,身子一沉,大地崩裂,方圆百丈,尘土飞扬。
“琢灿,我去?”
“不必,他扛得住。”
就在此时,李成蹊的气息再度暴涨,刀锋压住的左肩猛地一抖,真气流转,砰地一声弹飞刀身。
与此同时,少年脚步往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右肩猛然撞在他的胸口,噗嗤一声将伞身直接贯穿他的腹部,接着少年松开伞柄,一拳打在他露出的腹骨。
在这一刻,少年臂上真气运转,犹如火龙腾空,哗啦一声顺着手臂直奔腹骨,将武夫再次顶回云端。
下一刻,少年毫不犹豫,一脚蹬在云气,一个跳跃,转身离开,往前虚抓飞走的伞柄。
几乎是同一时间,李成蹊将伞身往背后一搭,又是一声巨响,砰然坠落。
腹部几乎被贯穿,但血流几乎少之又少,唯有大量真气泄露,武夫气急败坏之际,并未乘胜追击,而是看了眼下坠的少年,有所犹豫。
恰此时,少年迎上他的目光,开怀大笑,抬起左臂,五指握拳,慢慢地伸出中指,直坠地面。
武夫怒上心头,冷声哼道,“小崽子,下次我肯定会宰了你。”
说罢,这位武夫双手一合,云气滚滚,匆匆跳落云海,无影无踪。
“哪里走?!!”
此时,一位武夫跳出皋都,对准武夫所在的方向一拳递出,云海轰然炸裂,而武夫早已不见踪迹。
“有些冒失,但勇气可嘉。”
冯琢灿飞身上前,接住李成蹊,环视四周飞来的武夫,神色微冷。
“我是皋都宣侠相映红,敢问大侠尊姓大名。”
“缙云岭冯琢灿。”
少年在他怀中晃了晃身子,一口气再度萦绕于心,随即跳出他的怀抱,与红宣侠抱拳一笑。
“红宣侠,我这公路怎么没个动静。”
相映红眉头紧锁,唉声叹气,“实不相瞒,为我皋都接活的百姓死伤过百,这活儿压根没法干。”
李成蹊小小眉梢一挑,“若是我等武夫亲自坐镇,一里一段,可否?”
红宣侠欲言又止。
“红宣侠,但说无妨。”
“窃夫势大,只怕人手不足。”
“我的意思,是一里一里看着百姓修路,不问期限。”
红宣侠脸色涨红,“吴少侠,这花费的功夫绝对不是一点半点。”
“我辈武夫别的没有,这时间相比于百年凡夫俗子,难道不是无限期?”
红宣侠眼中泪光闪烁,连忙抬袖擦了擦眼角,抱拳过顶,高高弯下身子,双拳及地,默然无声。
李成蹊回头,冯琢灿肯定道,“既然你都肯为我缙云岭,我又怎么不愿意为他皋都?”
三人目光交错,笑意轻狂。
“百精武夫,我亲自镇杀。”
“百怪武夫,由我前来。”
“既然你俩都定了境界,那我只好当仁不让。”
冯琢灿顿了顿,往前一步,天地无声,风淡云轻。
“百妖武夫,宁杀,无错。”
冯琢灿轻轻一声,如雷鸣贯耳。
场中武夫一时不察,齐齐如遭重创,喷出血来,连忙稳住心神气机,消弭他带来的威压。
红宣侠脸色不变,但眼中神采飞扬。
“冯大侠,竟然是聚势武夫?”
“是何武夫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得安全。”
此时,李成蹊快步上前,扶起红宣侠,“该表的意咱也表了,该领的情咱也领了,接下来就该红宣侠安排,何时何地开修公路。”
“哪怕冯大侠是聚势武夫,修缮公路一事也不该急于一时。”
此话一出,众武夫目光齐刷刷地望来,尤其是冯琢灿眼神犀利,直瞪其人。
“我皋都宣侠最强不过是百妖武夫境界,借助皋都城市地利人和,勉强能与聚势武夫一战,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引来窃夫目光。”
“依你所言,若是我现身,恐怕会招来更强武夫?”
那人点了点头,毫不畏惧,据理力争。
“聚势武夫在我等面前确实厉害,但是窃夫之中不乏顶尖战力,一旦你被牵制住,恐怕我皋都局势瞬间不容乐观。”
红宣侠闻言,也立刻冷静下来,随之附和,“蓝兄此话言之有理,仔细想来,我皋都确实挡不住窃夫全力攻伐。”
冯琢灿倒是没有责怪此人,而是非常赞同。
“蓝兄高见。”
此人表情一怔,显然是没想到冯琢灿居然会肯定他的想法,不由得神情激动。
“依你所见,这公路,修还是不修?”
“冯大侠先别急,此处人多眼杂,实在不是议事的地方。”
冯琢灿看了眼少年,他当即心领神会,双手画圆,层层火焰熊熊燃烧,随风而涨,瞬间将众人包裹其中。
“我这火圈谈不上防御,但胜在隔绝灵气,不容易被人潜入。”
蓝兄当然不信。
“若是诸位不信,大可一试。”
蓝兄急不可耐,伸手一抓,灵气成线,几乎细不可见,向前一指,一晃而过,连风声都不曾带起。
但就在灵气遇着火焰的那一刻,噗嗤一声响起。
蓝兄脸色一僵,“若是我与吴少侠为敌,必死无疑。”
“何止是蓝兄如此,我等侥幸活命都是难说。”
众武夫七嘴八舌,无不惊叹。
好一会都没有个停歇,红宣侠轻轻咳了一声,他们才慢慢没了声音。
蓝兄脸色一红,“抱歉,抱歉,一时没止住。”
“蓝兄既然觉得此处可说,不妨直抒胸臆。”
“嗯,寻常百姓用不得,但在场武夫皆可使唤。”
红宣侠挑了挑眉头,“我龙阳洲虽然没有尊卑之分,但诸位都是武夫之身,也不可……”
“红宣侠此言差矣,我辈虽然不是武夫,但却心怀侠义,为百姓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义不容辞。”
有武夫性子急,直接打断。
“贤兄高见,我辈武夫顶天立地,不正是为天下生灵遮风挡雨,既然都是为了百姓,就不谈高低之分。”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咱们这些人装个百姓模样,还不是信手拈来,若是趁机打杀几人,岂不美哉?!”
一时间,众武夫你一言我一语,热情高涨。
蓝兄清了清嗓子,再次说道,“诸位想的太简单,咱们这伙人若是公然露面,只怕窃夫不敢轻易露面。”
“蓝兄想让我们做替身,又不想让我们露面,那你说什么意思???”
“我猜蓝兄是想,先让红宣侠以征调之名,挑些年轻力壮的百姓,接着统统藏入显侠府,再由各位改头换面。”
蓝兄眼前一亮,看向少年的眼神越发欣赏,“没错,先调百姓,再换武夫。”
“这法子好是好,但赴戎机现身之际,肯定还有余孽藏于城中,红宣侠抽选百姓,难免会抽中一两人。”
“诸位放心,红宣侠抽选百姓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公户册。”
蓝兄与李成蹊异口同声。
蓝兄眼中光芒四射,对少年竖了个大拇指。
“没错,但凡皋都百姓,皆可从公户册查起,届时专抽九代以上的本地百姓。”
“妙计妙计,我龙阳洲本土百姓皆好侠义。侠义一事,打从娘胎就是趋之若鹜,但凡皋都百姓肯定不会轻易泄露。”
“是也,门风正则家风正,家风正则立身正。”
“白天,咱们将这些人藏在显侠府,晚上再送回家,神不知鬼不觉,不愁赴戎机窃夫不上当。”
“而且,百姓在城内显侠府,也绝了窃夫入城杀害的念头。”
“瓮中捉鳖,杀他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