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一。
翰朵里卫城西北,松花江上游的树林里。
一群翰朵里卫的军汉正在那里伐木。
“顺山倒喽!”
两个壮汉拉着大锯,发出叫人牙酸的吱呀声。锯出的木屑落在白雪上,像是奶油上洒满了面包屑。
伴着大锯的吱嘎声,半人多粗的红松已经开始叫炸,发出咯咯的响声。
老军汉扯着嗓子吆喝一声,提醒山上的其余人,不要被倒下的树砸到。
这树叫炸的时候要喊一声,等树真的往下倒的时候,还要再喊一声。
这都是祖上用血换来的教训,早已习惯成自然。
轰的一声响,上好的红松木倒在齐膝的雪地上。
树枝上的玉碎漫天,被西风一吹,落的四处都是。
不远处的一块石头旁,早早笼了一堆火,几个军汉坐在旁边烤着湿透的衣衫,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十七八岁,手里捧着一本残破了边的徐光启翻译的《测量法义》,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就着旁边的雪地,正在那划拉着书里所说的“作延长线,而构两平行线间,则作实线如上图……”
被溅起的雪花一覆,好容易画出的图顿时不成模样。
想着书里面的“锐角、钝角、延长线、平行线”等等名目,心中更是窝火,起身大骂:“恁妈了个哔!”
周围的军汉轰轰大笑,这年轻人发完了火,把那本破书往石头上一扔,把嘴里的话憋了回去。
他刚才那是指桑骂槐,骂的不是盖了那张图的雪,而是骂的大顺太宗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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