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雄故作惊奇道:“袁将军如何知道本王有密折上奏的职责?又为何要本王说你的坏话?本王可听说你袁庭山如今处境已经够糟糕的了,先前非但没能在老丈人那边讨到好,最近连一些好不容易拉拢起来的心腹也投奔了蓟州副将韩芳,甚至连蔡节度使也对你闭门谢客,韩经略使就更不用说了。你今天来本王府邸,等了一下午不该是等一份雪中送炭吗?怎么反而要火上浇油?当将军当腻歪了,想当个阶下囚尝尝新鲜?”
听着汉王的冷嘲热讽,袁庭山面不改色,始终保持抱拳躬身的恭敬姿势,语气诚恳道:“末将这次登门拜访,带了黄金万两,珍玩字画十箱……”
听着这条被某些京官私下骂作疯狗的年轻人娓娓道来,赵雄出现片刻的失神,没来由想起一幅画面,那幅画面不曾亲眼所见,却是多次亲耳所闻。
很多年前,有个年轻武将也是差不多这般模样,在离阳兵部衙门求着给人送礼的。
赵雄抬头看着大片大片火烧云的绚烂天空,自言自语道:“可惜没有下雨。”
袁庭山仰头看着这位明显心不在焉的汉王,低下头,悄悄咬着嘴唇。
两个老丈人,大将军顾剑棠已经明确表示,他不会对蓟州糜烂局势施予援手,而李家雁堡,也隐约透露出那近万李家私骑是最后的家底,不会交由他这个女婿肆意挥霍,一万私骑就算要战,也只会战于蓟南地带,甚至允许的话要一口气转移到江南道北面,而绝不会由着他袁庭山带到蓟北边境上去跟北莽死磕。如此一来,原本蒸蒸日上的蓟州将军府可谓内忧外患。但是这些事情,袁庭山都不介意,他甚至可以在仕途上一退再退,连这个蓟州将军也一并不要了,但是袁庭山无比忌惮一个人,那就是太安城坐龙椅的那个年轻天子,袁庭山怕自己在这位雄心勃勃的皇帝心中,变成为一个不堪大用的庸将,一旦在皇帝脑中形成这种致命印象,他袁庭山就算打一百场胜仗都没有了意义。所以袁庭山来求汉王赵雄,求他在密折上弹劾自己,只有如此,让年轻皇帝觉得整个蓟州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在排斥他袁庭山,如同庙堂上的骨鲠孤臣,那他才能拥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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