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尸脸上就画着奇怪的黑色眼泪妆，下半身穿着鱼尾，远看着就像一条上岸的人鱼。

照片的清晰度只有百分之七十，但江元还是忍不住把自己碰到的姑娘和新闻里的死者联系到一块儿。

“我说……你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邹小夜吃不准具体情况，整个人肉眼可见紧张起来。

“不可能，别乱想。”

江元连续否认了两遍，抓着邹小夜开始在人群里找目标。

夜行街的气氛正正好在最高点，相比之下市局里，蒋平安的心情却是七上八下的。

法医操作间里，杜薇薇还在验尸，他等不及，直接进去看。

经过化验，初步确认死者黏连在一起的皮肤，是人为使用皮肤再生激素所致，这之前有人在死者腿上做了一个小手术。

把左右大小腿内侧的皮肉，分别切开一个狭长的口，模仿树枝嫁接的方法，把腿间合上，然后注射生长因子，达到把两条正常下肢变‌‍‌‎‎成‍‌‎‎人‎‍‍‌‌鱼尾的目的。

那么问题来了，这种恶性手术运用在自己身上，死者但凡生前是一个头脑清醒，心智成熟的正常成年人，肯定不会同意。

那么抛开这些因素，只剩下一种可能，那就是死者被当成了某种试验品。

因为后续杜薇薇在尸检中发现，女人死于用药过量导致的内脏衰竭。

而死者脸上那两股黑色眼泪，则是用木炭稀释后点上去的。

女尸的下体被封死，切开腿间的皮肉才能看到第二性特征，也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有意思的是，杜薇薇还在女尸的嘴里提取到了一些稀奇的东西，几番化验后，确定是一种鱼类身上提取到膏状体，但查不出来是哪种鱼。

膏体被抹在女尸的上下两排牙齿上，量并不多，而且杜薇薇还发现，死者的上下门牙居然是被灯火熏黑的。

就在蒋平安准备着手确认死者身份时，江元突然打来电话。

“喂，蒋队，你们是不是刚才城郊河道里捞上来一具女尸？”

彼时，他跟邹小夜还被困在游玩队伍中，周围全是杂音。

“你消息很灵通嘛。”

电话那头，蒋平安马上走出验尸间，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站定。

“不开玩笑，我在夜行街这参加活动，刚才看到了一个跟死者长得很像的人。”

听筒里的声音被其他分贝盖住，江元只能速战速决。

“你说什么！”蒋平安的瞳孔瞬间放大。

“可惜现在找不到人了，你们检查尸体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奇怪的点。”

蒋平安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根烟，抽了两口道：“女尸的脸部有木炭水画上去的黑色泪痕。”

“正好我看到的人也是。”

“还有她的嘴里，两排牙齿都涂沫了某种鱼膏，门牙被火熏黑了。”

电话那头，江元回想起刚来时，撞到自己的陌生女孩，对方的牙齿也是带黑色的。

“我想到一样东西，必须亲眼看过尸体才能确定。”

市局里，陆续有人跑过来找蒋平安商量事，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他只能放话让江元先过来。

夜行街那边，正是氛围最浓烈的时候，所有人都往街中心挤。

混乱中，江元拽着邹小夜从人堆里钻出来，迅速离开现场。

用最快的速度从夜行街回到市区，江元先把人在路口放下。

“你先回去，不好意思，难得出去玩还爽约，以后在补上。”

这个点也不算晚，邹小夜心里肯定是窝火的，只不过江元溜的太快，还没来得及爆发，人都没影了。

赶到市局时离九点还差十分钟，大厅里，蒋平安端着一碗泡面，吸溜了一大口。

见人到了，立马端着面汤往办公室走，江元跟在他身后，从走廊尽头拐个弯，验尸间的门还开着。

“愣着干什么，不是要眼见为实吗？”

进屋就闻到一股怪味，要臭不臭的，也不知道蒋平安哪来的食欲。

隔着帘子，杜薇薇把口罩摘下来，冲江元礼貌的点点头。

解剖床上的女人整个光着，只有敏感部位盖着床单。

江元凑过去，从杜薇薇手里接过手套，戴上后慢慢掰开女尸的嘴，低头一闻，那些粘在牙齿上的膏状物，还隐隐散发出香味。

他用手指扣下一些碎末，伸出舌头舔了舔，味道累死猪头，但比猪油还要腻。

死者的上下门牙都被灯火熏过，痕迹是擦不掉的。

江元短暂的思索了一会儿，摘下手套道：“没猜错的话，牙齿上摸的是人鱼膏，据《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秦始皇陵地宫内"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传说人鱼膏制作的长明灯，从点燃开始，可以不熄不灭几千年。”

人鱼膏的原理和蜡烛差不多，但蜡烛燃烧会出油，越烧越短，相比之下人鱼膏却保持着一滴鱼膏可燃百千年的记录。

从古至今，关于人鱼的传言非常多，鲛人也是它的一种形态，但直到今天，还没有任何关于‌‌‎美‎‎‌‍‌人‌‍‎鱼存在的权威证明。

“不息不灭几千年……这也太不科学了……”

蒋平安用力嗦了口面，持怀疑态度。

“科不科学我没法决定，我只知道，人鱼膏很值钱，你们如果不介意，我就把她牙上沾到的刮下来，等卖出去，钱我们平分怎么样？”

江元本意是开个玩笑，没成想话说过了，害得蒋平安呛了一口面汤。

“咳咳……你居然……你无耻……”

“我开玩笑的，你激动个锤子，你们过来看，门牙间的牙缝有磨损，这里之前应该是放灯芯的，要我说，死者生前就是一盏长明灯。”

但问题又来了，为什么凶手要把女人做‌‍‌‎‎成‍‌‎‎人‎‍‍‌‌鱼呢？

蒋平安更偏向于人体实验，江元也赞同他说的，只是最后的目的，双方有细微的分歧。

前者认为对方单纯是个变态，以改造人体为乐，后者却觉得，凶手应该是想人工合成一条人鱼，然后再从中做文章。

灯火通明的市局里，回荡着来来往往的脚步声，江元端着一碗馄饨，坐在会议室里，眼睛看着窗外，黝黑的眸子里全是霓虹的倒影。

城市的另一头，某街边宾馆，一个穿修身红裙的女人拎着包，咯噔咯噔走进开。

她没有在前台多做停留，闷头直接往三楼去。

进门前，她还补了一次口红，看着随身镜里精致的妆容，女人满意的露出一个微笑。

“咚咚咚……”

“来了！”

门一开，女人就被一条修长的手臂，拉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