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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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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浑身一颤,刚才他就感觉到了不妙,只因为,如果陛下要保他,必然也就借势而为,让宗人府下去处罚一下自己,那么,此事也就过去了,但依弘治怒斥武定候之言,自己此番只怕逃脱不了一番责罚了!

“诺!”宁王心怀忐忑地应了一声。

“既然你已经认罪,而其它这些帮凶皆会受到处罚,那么,你这罪魁祸首不受点处罚好像也说不过去!”弘治沉声道。

“请陛下降罪!”宁王老老实实应道。

“身为皇族,不思为大明举荐人才,反而处心积虑想要陷害人才,明中信虽然并未受到实质的伤害,但此罪难饶,现判你赔偿明中信黄金一千两,你可服气?”说着,弘治目光灼灼地看向宁王。

“臣弟愿意领受责罚!”宁王心中窃喜,这惩罚虽然肉痛,但终究也没自己想像的那般沉重,看来,弘治还是向着自己的。

而旁边的大臣们却是面色各异,只因为,此罚并非重了,而是太轻了,毕竟,银钱对于宁王来说,并没有多么重要,况且,宁王几代下来,积累的财富绝不只这一千两黄金。

看来,陛下还是念兄弟情份的!否则,怎么会重拿轻放,只是罚钱了事。那明中信会服气吗?毕竟,明中信既然这般大张旗鼓地邀请了众大臣还有太子前来,更甚者将当事人以及事件当中的每个环节的犯案人员皆找来,还将最直接管辖的官府主事人顺天府尹张谏找了来,这是要深究到底的节奏啊!他岂能就此善罢甘休?

不由得,大家齐齐将目光投向了明中信。

刘健、张谏是中立派,只是担忧陛下这般偏袒宁王,是否会引来大臣们的不满。

谢迁等一系人则是有些幸灾乐祸,你明中信这般大张旗鼓收罗证据,安排这个大场面,应该就是想要找个公道,却被陛下轻描淡写地一笔揭过,你能忍下这口气?

而萧飒也有一些幸灾乐祸,但他却不信,明中信就这般好交待,这小子定然还有后手,否则,他这般虎头蛇尾地了结此事,他这般苦心就白费了,他是这样吃亏的人吗?他心中反而很是期待,明中信是否就要与这弘治闹翻,那样的话,对自己绝对是好事啊!

李东阳、刘大夏、武定候这些盟友则是一脸担忧地望向明中信,深怕这小子忍不住这一时气愤,顶撞陛下,到时,之前营造的大好局面就毁于一旦,这可不是他们期望的!

建昌伯张延龄却是满面不愤,就要站起身形发话,然而,一只手却是适时地将他紧紧抓住,张延龄怒气上涌,转头就待发飙,然而,当他看到抓紧他的乃是兄长寿宁候那恶狠狠的目光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跌坐回了座位。但依旧愤愤然望向弘治这个姐夫,鼻孔中喘着粗气,为明中信报不平。

郭小候爷虽也是愤愤然,但他却比较理智,并没有上前为明中信张目,只是盯着明中信,看他的反应。

而此时的明中信却是面不改色,静静坐于一旁,不发一言。

唯一平静的,只怕就是陆先生了,他只是淡然地举着茶杯,缓缓品茗,面无表情。

当然,弘治也在观察着明中信,久久不语。

宁王悄悄抬起头看看弘治,再感受一下周围的气场,心中暗喜,看来,自己这一劫并不大啊!丈着胆子,低声问道,“陛下,臣弟是否现在回去准备这赔偿?”

霎时间,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射向他。

宁王的话语瞬间被吓了回去,他可没想到,大家居然反应这么大,怎么,你们不愤啊!咱毕竟份属皇家,陛下岂能折了皇家的脸面,这不,咱就算犯下了这罪,陛下也还是向着咱的!

“父皇!”就在此时,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齐刷刷望向了朱厚照。

却只见此时的他面红耳赤,目露凶光,当然,这凶光是对着宁王的,显然,他也很是不愤,这宁王居然如此轻易地逃过惩罚!

“哦,照儿有何话说?”弘治却是一偏头,看向朱厚照。

“此事不公!”朱厚照却是语气重重地道。

“嗯,有何不公?”弘治淡然道。

“凭什么皇叔陷害别人就这般轻描淡写地惩罚了事?那这些陷害别人的罪犯要如何判处?”说着,朱厚照指向了跪了一地的陷害案犯。

“那依照儿所言,你这皇叔应该如何惩处?”弘治一脸疑问道。

“他,我”朱厚照一阵语塞,是啊,要如何处置这宁王?毕竟,陷害之事未曾达成,也没有谁受到伤害,要如何处置皇叔呢?这是个问题?

“说不上来?”弘治笑笑,反问一句。

“反正此事不能这般算了!”一见无法为明中信出头,朱厚照脖子一梗,耍起了赖。

弘治为之失笑,摇头叹息。

刘健等人也是失笑不已,咱这位太子啊!说不过人家就耍赖,看来咱们还真得加强教授力度了!

萧飒却是望着朱厚照心中暗自揣摩,依这性情,也许,这是一个突破口呢?但是,要如何对待这位当朝太子呢?

旁边的明家人却是投之以感激的目光,毕竟,太子这是为咱们明家出头啊!就算耍赖,也是为的咱们明家,算是很够意思了!

陆明远与明中信却是古井不波,淡然坐着。

当然,弘治的目光早已经转过几遍了,当他感受到自己已经掌握了所有人的反应之后,轻咳一声。

这声咳嗽,令在座之人精神一震,齐齐望向弘治,他们知晓,陛下这是要发话了,但他会说什么呢?要如何安抚明中信以及明家人呢?大家很是好奇。

“宁王啊!”弘治却未理会众人,反而冲宁王朱宸濠叫了一声。

“臣弟在!”宁王连忙应声。

“你明日打点行装,回南疆封地吧!”弘治淡然的声音响起。

“啊!”宁王惊讶地抬头望向弘治,他这是要将自己赶回南疆啊!难道,这是让自己远离京师,以安抚这明中信吗?这倒也不错,罢了,大事今后再办吧!想必自己这般折腾也令弘治心生厌恶了吧!待咱日后返回京师之后再行图谋吧!

想到此,他就要磕头谢恩。

“自明日起,你们宁王一系,就永生永世为朕镇守江西一地吧!”弘治的话音响起。

然而,此时的话语却是令宁王全身震颤,难以置信地抬头望向弘治。

旁边的刘健等人也是面色一白,他们可没想到,弘治居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就连明中信此时也抬起了头颅,看向弘治,毕竟他也没想到,弘治居然为了自己做出这般决定,经历两世的他自然了解这些世情人故,在他想来,弘治最多是怒斥一番宁王就算了事,再多不过是做个样子,然而,他可没想到,弘治居然做了这般决定,一瞬间,他脑海之中念头丛生,若有所思。

反而是陆明远淡然地看了一眼弘治,再看向宁王朱宸濠,眼中反而有种莫明的笑意。

要知道,弘治此言之意,饱含深意,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细思之下,瞬间了然弘治的用意,弘治这是想让宁王一系永生永世不得入京师了!

而刘健等朝廷重臣则是更加明了陛下之意,只因为,之前一段时间,宁王带领着一些蕃王,借南疆变乱之事为名,逼迫陛下恢复旧制,将已裁撤的蕃王护卫恢复,陛下自然是不愿意的,心中早已对宁王有了戒心,此番岂能不顺势而为,将其驱逐出京师,少了宁王的带头,那些蕃王还哪里敢再行提及此事,陛下此意也算是借力打力,杀鸡骇猴了!高,实在是高!

朱厚照却是撇撇嘴,依旧有些不满,在他心中,本能地认为,即便是赶他出京又如何,那还不是就如同没惩罚一般!却不知,这小小的一击却是直中宁王的要害。

弘治看了朱厚照那不屑的表情,心中叹息,暗道,照儿啊,父皇这可是为你啊!你这位宁王皇叔别看年纪不大,但他可不是省油的灯啊!父皇只怕百年之后,你无法招驾他的攻势啊!早一步绝了他的心,也算是为你分了一把忧啊!

这些朝堂心思除了张延龄、郭小候爷、李兆先以及明家的众人暂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余者皆是心中有数。

萧飒却是紧紧盯着弘治,心中暗叹,不愧是帝王心术啊,这轻描淡写地就借势将朝堂之上的背动局面扳了过来,厉害!顺便还送给了明中信一个大礼,当然,是明面上的,毕竟,今日这就算是给了明中信天大的面子了,毕竟,宁王乃是一番蕃王,皇亲国戚,为了他一个小小的秀才,让亲王不再顺理成章地入京师,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啊!

无论人家弘治有何考虑,但这个面子却是给得实实在在,谁也说不出什么来!毕竟,表面上是宁王犯事,人家秉公处置了!

宁王却是面如死灰,心中想死的心都有了!本来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件小事,却没想到,被明中信与弘治联合起来,一番手脚就将自己辛辛苦苦营造的局面毁于一旦,出师未捷身先死,真可恨啊!

众位心灵之人虽是心思各异,但一致的是,齐齐在心中向弘治致敬,这家伙,连消带打,不只是将众人的心绪安抚住了,还将自己的隐患排除了,好‌‎‌‍‎腹‌‍黑‎‌啊!

“牟斌,你且去招呼宁王,送他回府,督促他今日上路!”弘治再次吩咐道。

“啊!”牟斌却是一怔,愕然地望向弘治。

弘治眉头一皱,面色一沉。

“陛下恕罪!”牟斌连忙上前,躬身冲弘治施礼请罪。

“你且先行随宁王回府,督促他回南疆,对了,记得要向他讨要一千两金子,这是明中信的赔偿,切不可忘记!”弘治轻叹一声,瞅了一眼陆明远,再次吩咐道。

“诺!”牟斌连忙应声道。

“宁王,回南疆之后,好好闭门思过!”弘治冲宁王吩咐道。

“诺!”宁王朱宸濠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毕竟,他知晓,此番绝对没有可能令弘治回心转意,毕竟,现在的形势他还是看得清楚的,弘治不过就是借机给了自己一焖棍,令自己毫无反抗之机!再说其他也无益了,罢了,咱先行离京,再图后事吧!

牟斌押着宁王离去。

随之,张谏也请求离去,毕竟,虽然他是被邀请前来明宅观赏技会的,但事到如今,他也知晓,自己不过是一把刀,被人家明中信请来用的,况且,现在陛下既然在此,案子也已经被破了,自己还得收拾此事的手尾,根本没必要留在此处了,倒不如回去处理手尾还在陛下面前得了个实时务任职事之名。

弘治自然同意,还令陈准调派东厂番子押送这些人犯前去顺天府大牢,送张谏一程。

至于张捕头与王小二,自然也被押着回去顺天府。

虽然他们至今还是一头雾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何时签字画押的,但此时根本就没有他们分辨的余地,毕竟,这么大一窜人犯已经招供,还有主犯宁王朱宸濠的认罪,他们的证词根本就没有了意义,等待他们的只不过牢狱之灾罢了!

他们这些小人物,本来就是被用来出卖的!他们也就认命了!

这些人一去,明宅大厅中肃然一清,余者尽数松了口气,心中暗道,这下,赏技会该开始了吧?!

“明中信!”弘治沉声叫道。

“草民在!”明中信上前一步,拱手应道。

“此番受委屈了!”弘治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要个公道罢了!陛下为草民做主,草民铭感五内!”明中信谦虚道。

“无论如何,此事是朕的过错,在这京师繁华之地,居然会有皇家之人陷害百姓,是朕的失误!”弘治叹息道。

“陛下保重!”刘健等人齐齐站起身形,躬身道。

“诸位臣工,你们且得忠于职守,万不可再令京师发生此事,此番如果不是中信自己找出了这条线索,顺藤摸瓜找出了幕后黑手,长此以往,明家危矣,京师危矣,皇家危矣,大明危矣!”弘治满面沉重地环视一圈,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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